第九十二章 索桥(1/2)
下了仙跳坡,又是九岭十八坡。
同是坡,不同的是,仙跳坡是长坡,五里长,一路下;九岭十八坡是短坡,一个接一个,一上,便一下,全是短坡;仙跳坡挑战的,是人的持续力,九岭十八坡,则更考验人的爆发力!
有了下仙跳坡的惊险,陈叫山对付九岭十八坡,便有了经验——上坡车把朝前,下坡箱板朝前,上坡猛赶马,主靠人来推,下坡马靠边,拉拽慢慢缓……
第一个小坡被征服后,陈叫山便给兄弟们打气壮威,“好,整得猛!照咱这个劲头,就算是他娘的火焰山,咱也能翻过去——”
面瓜明白陈叫山的用意,晓得士气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由内而外,由心到身的扩散的东西,可以人传人,一旦传疯了,啥都挡不住,鬼来杀鬼,神来灭神!于是,便对黑蛋说,“蛋,你们拉纤时,那纤歌咋唱来着?”
黑蛋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那都是拉纤兄弟们瞎编的,荒滩上没人,胡乱吼,光着屁股拉纤,反正也没人看见,听见……”。陈叫山便说,“这儿荒山野岭的,你就是唱割了皇帝老儿的球,让皇帝老儿变太监,除了咱兄弟,又有谁能听见?怕啥么,教教我们……”
于是,黑蛋犹豫了一下,便教兄弟们唱了起来,纤歌不难,就一个调子,没几遍,兄弟们都很熟了……
从第二个坡开始,但凡遇到了难爬的陡坡,陈叫山一领唱招呼,兄弟们便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吼得脖子上青筋乱冒,脊背上肌肉隆起!尽管唱词简单朴拙,但那吞天吸地的恢宏,气贯长虹的豪迈,万夫难敌的气势,便在九岭十八坡间冲荡开来,似乎要将岩石震裂,将草木点燃,将太阳吼得掉下天来,将天上白云撕成一绺一绺——
咱的那个船吆——呀嘿呀嘿——两头翘吆
女人家的奶吆——呀嘿呀嘿——两肉包吆
添把劲唻——呀嘿呀嘿——船到头吆——
用把力唻——呀嘿呀嘿——啃肉包吆……
“好,兄弟们,过瘾啊!狗日的九岭十八坡,有本事你再陡些么,再高些么,你当老子们怕你不成?”陈叫山将手一挥,“兄弟们,再整猛一些,再痛快一些——”
狗日的个水鬼吆——呀嘿呀嘿——胡折腾吆
老子们的尻吆——呀嘿呀嘿——朝天翘吆
手把稳吆——呀嘿呀嘿——杀水鬼吆——
脚踩实吆——呀嘿呀嘿——干他娘吆……
九岭十八坡,尽管听起来吓人,但毕竟是短坡起伏,一上一下,都不算长,取湫兄弟们在纤歌鼓动下,纵然是汗流浃背,但没一个人再犯怂,一鼓作气,便将九岭十八坡甩在了身后……
过了仙跳坡,过了九岭十八坡,虚水河又出现在了前方,山路平缓前延,依着虚水河,一路向前,不但走起来毫不费力,且那沿河之风景,秀美异常,令人心醉,兄弟们走起路来,抡圆膀子,大步腾腾,震得山抖水颤!
鹏天跟在陈叫山身后,边走边笑着说,“队长,我发现,跟着你,干啥都来劲哩……”,陈叫山回头看看鹏天,便问,“咋个来劲?”鹏天吸了口气,仿佛鼓足了很大勇气,有些像是总结式、感慨式的说,“明明是个坏事,队长你一带头,坏事就变成了好事;明天是办不成的事儿,你一带头,立马就办成了……跟着你干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哩!我饶鹏天这辈子,跟定队长你了,天打雷劈,刀山火海,我也跟定了!”
鹏云听着“天打雷劈”这个词儿,觉着不妥,便说,“天,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咋就成了天打雷劈了?”鹏天揉揉鼻子,“二哥,咱不是不会攒词儿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拐过一个山弯,行不远,忽闻水声雷动,众人朝下一看,虚水河在这里变得极窄,水势湍急,一个接一个白浪奔跳起来,跌落下去,浪头高处,水花飞溅,浪头压下,碧波滚滚,白沫涌涌,细小的水珠子,似一粒粒珍珠,随着漩涡一圈圈转旋,倏而聚集,倏而消失不见……
谁人能想到,在这大旱之年,虚水河上游,竟有如此汹涌澎湃之水势?满仓抱来一个大石头,猛地朝河中丢去,“扑通”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跃起一丈多高,将满仓前胸的衣服,全都打湿了。满仓用手抹了把脸,嘴巴张得圆圆的,“真……真真深哩……”
虚水河愈窄,前路也变得狭窄起来,且是慢坡缓上,待绕过两座山时,夕阳完全坠入山后,晚霞的红晕,也全然不见,天色已起了麻影,群峰变得模模糊糊,似鬼魅一般耸立着,高而神秘,苍茫森森……
穿过一个隧洞,众人忽然止了步,前方的路,就此中断,两峰之间,由一座索桥相连,滔滔虚水河,在索桥下奔涌,浪花扑天,只感觉一丝丝的水烟,从河中腾起,沾在人脸上、手上,凉丝丝,湿润润的,足见水浪之湍急凶猛了……
暮色渐合,水声愈发听着隆隆,陈叫山站在索桥边张望着,三旺忽然一把扯住陈叫山,“队长,这桥有问题哩……”
水声太大,陈叫山听不清楚,将耳朵凑了过来,三旺便憋红了脸说,“队长,这桥有问题,不能走!”
三旺的理由是,正常情形下,索桥都是朝下坠着的,于中部会略略呈弯弧状,而这索桥却绷得很直很直,索桥中部,完全没有弯弧,平平似一条线……即便是新桥,也不会这么紧绷如一条线,更何况,桥头两侧的铁桩、铁索都已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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