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定情信物(3/4)
流着黑褐色而温度很高的废水,注入了大沙河。看完后,他们就从糖厂的进水机房南面的院墙跳墙出来了,径直上了一条由东而西的砂石路,没由头地沿着马路向西。
第四节超八级强烈地震
这一带是地势略有起伏的丘陵,糖厂就建在丘顶的位置,远远看去,从南往西,是一条椰子树连成的长龙般的黛绿色屏障,透过树梢,隐约可见屏障南面的大海。西南方向,是一片森林,依稀可见零零星星的房屋。
没有人带路,他们就漫无目的地沿这条砂石路往前走。
因为是从高处往低处走,很快,他们进入一块不大的小盆地,中间围合着一片长条状的稻田,两边的山坡上,是零零散散的椰子树,荒草乱石丛中,有东一丛西一丛的香蕉树。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隐没在那片高大的椰子林里了。
当他们走到小盆地底部并穿过稻田时,刚才消失的房屋又出现在眼前的山丘上,隐隐约约有好大的一片。
一打听,原来是到了半坡公社所在地,一个小小的集镇。
“镇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汪长松问一位戴豆笠的当地妇女。
“没有好玩的哩。你们是育种队?”穿黑衣服的妇女说,普通话里带浓重的乡音。
“育种队哩。”姜思贵学着黑衣妇女的腔调,把每个音调故意拖得长长的。
正如那位妇女所说,镇上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唯一平时人气较旺的集市早就散了,只有一家卖猪肉的还没有收摊。满眼是绿头苍蝇,一块七八斤重的猪肉放在又黑又脏的案板上,上面插着一把李逵式板斧,案板上堆着猪杂和下水,肠子,肺,肝,早被切得七零八落。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买肉,叽哩咕啰了几句。卖肉的操刀割下一块,用秤钩了一下,扔到那人面前,接着又割了一段几寸长的猪肠和一小块猪肝,扔到那人的箩筐里。
集市朝南呈敞口的“回”字形,四周是带有外走廊的通道,中间是砂石广场。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腥臭味,令人窒息。
拐过去,是公社大院。“乐东县半坡人民公社”的白底黑字竖条大木牌,油漆发暗,围墙上斑驳脱落,很萧条的样子,全然没有一丝生气,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好像都已放假过年了似的。
有人说,这里的人有些懒散。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他们在几十米的小街上逛了一圈,除了几个店铺还在营业,绝大多数人家早已关门上锁。他们感到索然无味,半刻也不想呆下去。于是穿过这条短街,就回到镇北的铁路上,沿路基朝东往驻地走。
“鸣——”从西面黄流镇开过来一列货车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一股热浪袭来,不由自主地朝路基外打了个咧趄。
火车是拉煤的,白色的蒸汽裹挟着煤灰把他们罩在里面,呛得眼睛都睁不开,马林西只觉得脖子里发痒,伸手一摸,手指竟黑乎乎的一层灰。
“妈的。”姜思贵朝火车远去身影啐了一口吐沫。
家乡苏北没有铁路。来海南之前,还没有坐过火车,也就没有见过火车是什么样子,当然更没有在铁路上逛过了。看来,大家都跟马林西差不多吧,对铁路充满了新鲜和好奇,不约而同地,他们不再从来时的那条路上返回,而是沿着铁路回家。谁都明白,铁路是这里的唯一一条,距他们驻地的直线距离也就几公里,这是回去最捷径的路了。
大家一会儿走在枕木上,一会儿走在钢轨上,像是玩杂技一般,看谁走的远,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来时的那个铁路桥。
铁路桥上确实是个看风景的好去处。起初,好看的风景并没引起马林西的注意,倒是栏杆旁的铁梯吸引了他们。漫无目的地伏在铁栏杆看了一会,马林西就顺着铁梯往下去,原来,这是可以通往桥墩的通道。
河面不宽,只有两个桥墩,他们六个人不由自主地分开了。汪长松、姜思贵和马林西在西边的桥墩。
桥墩好大,足有一间半房子那么大,水泥的表面很光滑,很干净,河面上轻风徐来,浑身感到特别地爽。
忽然,有火车来了。隆隆的声音迅速朝他们滚来。马林西本能地想爬上桥面。姜思贵一把抓住马林西的脚后跟惊叫:“快下来,来不及了!”
马林西迅速从铁梯重新回下到桥墩,像他一样趴在发烫的水泥桥墩上。火车鸣着尖厉的汽笛呼啸而来。那声音,犹如排山倒海、平地惊雷,震耳欲聋,整个桥墩就像是经历着一场超八级强烈地震,摇摇晃晃,吓得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
“妈妈的,有什呢可怕的!”姜思贵拍拍身上的衣服说。
“是的。其实关什呢事啊。狗日的,就是有点怕。”汪长松边说边往铁梯上爬。
凭栏远眺,脚下的沙河犹如一支离弦之箭,穿越一片椰林,流进了碧蓝的大海。海面上,依稀可见点点白帆,涛声阵阵,很沉很沉,似雷霆万钧之力,向大陆冲来。
这段感受,马林西晚上还用打油诗记在笔记本上。
《登铁桥一瞥》
一桥飞架大沙河,
极目远眺景致多。
铁龙东西到黄三,
尖峰绿岭白云悬。
黄牛遍地觅小草,
禾苗掩映甘蔗园。
椰林墅村迎佳客,
琼岛又添万顷波。
马林西打开随身带着的袖珍地图册,脚下这条铁路就是中国地图上最南端的那段。没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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