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书院山长之争(2/3)
长半卧在郎中的怀里,面露恨色,指着大嫂道:“莫听她胡说。二弟,富春书院是咱们两个人的。”他喘了几口气,慢慢道:“我管了几十年,也管的累了,这个山长让你来做,正合适。”耀芬凄厉的喊了一声爹,扑到父亲榻前,泣道:“二叔故意坏你名声,这样的人做山长,会把爹几十年的心血都毁了呀。”
大老爷喘着气,骂道:“畜生,你可晓得这些年都是谁在补贴书院的开销?”
柳氏冷冷的说:“耀宗,你把靠窗那个架子上最上面一个盒子取下来,那里面有一本帐,你拿出来读给大家听听。”
耀宗忙依言取来,随手翻开一页,慢慢念道:“庆元十九年收到二弟送来的银子两千两,开支如下:十位先生的薪水一千两,书院杂项开支三百两,书院新建教室八间二百两,配家具二百两。支与学生灯油钱六百两,支与汪树才六人路费一百二十两。核计两千四百二十两。旧年共收学费六百两,居然有盈余一百多两,大喜事也。”
除去躺着的王大老爷,柳氏和耀宗,就连王翰林自家都是头一回晓得这些帐。里外两间屋里五六十人,俱都鸦雀无声。耀宗翻到最后,慢慢道:“几十年的帐念下来我也不耐烦,我从头开始讲与大伯娘听罢,庆元六年,爹爹寄九百两,书院用一千三百两,大伯典地。庆元七年,爹爹寄一千二百两,书院用一千两,大伯赎地。庆元八年和九年爹爹不曾寄银,庆元十年起每年爹爹寄一千五百两至庆元十七年。庆元十八年官家给大臣们加了俸禄,从那一年到去年,爹爹都寄的是两千两。”
耀宗冷笑着把那本帐摔到耀芬怀里,道:“我爹的俸禄,一个铜板不少都寄回富春给大伯使用了。你可晓得咱们在京城用的是什么钱?是我爹替人家写对联,做贺辞,写寿屏的润笔!我母亲几十两几十两的积起来,再去贩丝、贩酒,每年赚几百两银子生活。富春书院到京城会试的举子,爹爹还用富春书院的名义送五十两灯油钱!五十两够我家用一个月了!”
耀芬扭过头,低声咕哝:“沽名钓誉。”
大夫人啐了一口,道:“咱们在富春又过的什么日子?除了耀芬,他们哥几个谁穿过新衣?自从老爷把耀芬媳妇的嫁妆都要了去补贴书院开支,耀文都说不到门当户对的亲事里的田地当的当,典的典,败了个精光。这几年每年都是耀芬媳妇回娘家要粮食。”言罢大夫人恨恨的瞪着王翰林:“你大哥倾家荡产,你若似咱们,哪里来的银买大宅?哪里来的钱养这么多管家奴婢。”
大老爷艰难的喘着气,呼呼似风声。大夫人看了他一眼,掩面大哭,一边哭一边道:“我跟着你一辈子,我活够了呀。我们为了书院倾家荡产,你兄弟凭什么住着大宅,使着这许多奴婢,他现在还想夺我们的书院!”
“我们家寄回乡的,不是银子么?”耀宗怒道。
“耀宗!”王翰林喝道:“罢了罢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山长,书院以后什么样儿,我也不想管了。”
“那好,分家!”耀芬大声道:“富春书院归大房,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分家……田地都败光了,二房在外面另买了房子住,能分的也只有书院,书院还要归大房,有什么好分的?耀宗冷笑两声,看向柳氏。
柳氏微笑道:“我老早就劝老爷分家了,偏我们老爷不肯,一定要跟大哥一起填书院那个无底洞。依着我看,老家的这些产业,包括书院,咱们全都不要,可使得?”
王翰林手指在柳氏手心哆嗦。柳氏紧紧握住他的手,道:“老爷,今日来的就有同族长辈,就央他做个见证,再请隔壁李大人来做个中人,咱们一个铜板都不要了,好不好?”
“好,很好。”王翰林点头,道:“耀宗,你去隔壁请李大人来。”
耀宗答应着走了,屋子里静默的只听见大老爷的喘气声。侄女婿们和侄女们相互使眼色,耀芬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王翰林俱看在眼里,他心灰意冷的坐到椅子上,长长叹气。
柳氏挨着王翰林坐下,笑道:“嫂子坐罢,还有坐儿呢,大家都坐下。站着等,怪难看的。”
大夫人恨恨的坐下。同族那个长辈其实只得十六岁,论辈份是王翰林的族叔,其实还不大懂事。大家让他坐了上座,坐下等人。
少时耀宗陪着李知府和李知远进来。王翰林便道:“今日我大哥病重,大嫂和我当着他的面,我们这房的什么我都不要,烦你来做个证见。”
王翰林是个舍得的,做了二十多年官儿,积的银子全搬回家与大哥办书院。李知府晓得他不是个爱财的,虽然今日分家情形诡异,他也没有多问,点点头,依着他所言写了个分家合同,一式三份,道:“贵族有长辈在否,请瞧瞧。”
那位小族叔接过来看了看,却是不大明白,转手交给耀芬。耀芬看得条文缜密,二叔这边分文不取。这个结果超过了他的期望,他便点点头,道:“就是这般。请叔祖做个见证。”抢先把自己的名字与在下边,按上手印。
王翰林一言不发签名,李知府候那位小叔祖按过手印,自家也按过签了名儿,道:“从此两房各自过活,生老病死互不干涉。”就把那三张纸分与耀芬,小叔祖和王翰林。
王翰林将那张纸儿随手丢过一边,走到大哥床榻前,道:“大哥,我对不住你,书院我管不了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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