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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宣明殿,二人走了许久,一片枯败的桃花林的深处,显现出一座极为简朴的道观来,朱门灰墙,小小飞檐,下方只挂着一块极为朴素的牌匾,上面刻着‘离境坐忘’四字,推开门,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屏退了下人,二人只身往内走去,观内有几棵苍天的古木,树上的叶子已落了大半,在寒风中轻轻摇动,簌簌落下些许残败的叶子。
一只小松鼠从树下的洞内钻了出来,裹着厚厚的毛皮,嗖的一声往树上钻去,司马容正看得出神,只听得身旁一声“母后”,她赶紧转过头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道服的女子,年纪不很轻,素面朝天,眼窝凹陷处一片青黑,显得有几分憔悴,她的身旁还放着一个水桶,地上隐隐有些许水渍,可知她是才放下的。
“儿臣参见母后。”司马容忙给女子行了一礼。
德容皇后微怔,面色平静:“你不必多礼,现在我已不是什么皇后,只是忘忧居一名闲散居士罢了。”
“你不是皇后?只要封号一日未撤,你便一日是我大燕的国母。”夏侯耽开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那不过是世人强加于我的身份罢了。根身器界一切镜相,皆是空花水月,迷著计较,徒增烦恼。”
“既然这些你都不在乎,那你又为何探听父皇的消息?”
德容皇后神色一滞,忽而闭眼,双手合十:“耽儿,你又何必紧抓此事不放?前尘往事,皆为虚妄,自即刻起,放下执念,方能自赎。”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你传道,今日我只是带我的妻子来见见你。此刻人见到了,我也该走了。”
德容皇后望向司马容,看了半响,方对夏侯耽道:“她是个好女子,你若真喜欢她,就好好待她。”
“你不是不管这些俗事了吗?又何必跟我说这些?”夏侯耽语带讥讽。
“过往皆成空,你又何必执迷于我从前的身份?耽儿,忘了吧,唯有当下,才最值得珍惜。”
夏侯耽不语。
北国的风呼啸而过,吹起面前女人的单衣,让她原本就瘦弱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司马容忽然心下有些酸涩,她脱下身上的裘衣,罩在德容皇后的身上,轻轻启唇,声音有些虚无飘渺:“天冷了。您…不要着凉了。”
德容皇后望向司马容,眼里有了几分暖意:“你是个好女子,耽儿…就拜托你了。”
说罢便转身向观内走去,身形如一片落叶般单薄,夏侯耽怔在原地,目光紧随着她的身形远去,直到她进了禅房,方才垂下了眼眸。
司马容手抚上了夏侯耽的后背,他转头望向她,眼里有万千波澜,却一言不发。
她知晓他心意,也不言语,只是目光随着簌簌的落叶,在冰天雪地之中,一片静籁。
不过几日夏侯耽便出征了。
北境戎狄侵扰,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朝野震怒。
夏侯耽为平息民愤,也为扬燕国国威,决定亲自出征。
举朝送行。
司马容也为他送行了,或许他并不知道。
因为高高的城楼遮挡了她瘦弱的身形,遥远的城关阻断了他的目光,夏侯耽最后依依不舍的回首,只望见了人头攒动的城楼,和一片萧索的蓝天。
燕常平二十三年,太子南归,大败戎狄,逼得戎狄直退三十里,从此对燕俯首称臣,年年朝贡。
除却赞扬太子英明神武之外,茶楼酒肆间也流传着一则轶事。
戎狄向太子献美人献珍宝,太子皆是拒而不受,而只向戎狄要了一样东西,那便是一株乐杏。据传乐杏是戎狄王后珍藏的宝物,是九天神女玉瓶中的仙物,无意之中被神女带入了凡间,被人珍藏了起来。乐杏外观与寻常杏花无异,但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若有人吹起玉笛,它便会在乐声中盛放。
可谓是一心只为博美人一笑了。
自此楚国公主便有了个名号,叫:“杏花夫人。”
长安殿内。
司马容站立窗前,静默不语。
采薇端着一小盆水,立在窗前浇花。
“娘娘,殿下对您真好。奴婢听说,这乐杏是那戎狄王后珍藏的宝贝,戎狄王哄了好久,那王后才拿出来的。”
“珍贵又如何?总归不如外面的杏花开的好。”
“外面的杏花?娘娘,这外面的杏花哪里比得上这乐杏娇贵?这乐杏听了乐声就能盛放,不像其他的杏花一样,开了不过几日就败落了。娘娘,您不喜欢这花吗?”
司马容稍稍一怔:“不是不喜欢。”
只是,她不知夏侯耽的频频示好究竟是何意。
“那就是喜欢了。娘娘喜欢就好。要奴婢说呀,这华贵的牡丹,艳丽的芍药,清雅的莲花,都比不上这株杏花来的好,清雅又不过于朴素,素淡而又不失尊贵,乃是花中的极品,配娘娘正好。”
“你倒是会说话。”
“太子殿下到。”门外响起大监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叩拜的声音。
内监推开门,夏侯耽站在门外抖了抖衣上的雪花,将披风递给了内监,踱步进来。
“采薇,天这么冷,怎么都不烧些炭火?!”
“你不必责怪采薇,是我让她不要烧炭的。我不喜欢那味道。”
“那明儿个我让人给这里涂上一层椒,你先去我那里住上两日。”
“不用了,我不怕冷。”
“还说你不怕冷。”夏侯耽走近来握住了司马容的手掌:“手都冻成这样了。”
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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