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章 赤贫之家(2/3)
冲着那群孩子大叫:“常宽!常宽在不在?”面面相觑后,那几个孩子轰然一声,跟着大声叫嚷起来:“常宽、常宽!”
一扇门里忽然探出来半边孩子,约摸六七岁,看了看若萤一行,似乎没有回过神来,表情呆呆地。
接着,他的身后有多出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脑袋。
腊月高兴地挥手示意:“大娘,常叔,是我!腊月!”
上次出门采买稻草,为了节省路费,腊月就借住在了这户人家。原本拿来住宿的钱只使了一半,却受到常通老两口的悉心照顾。
为此,腊月心下十分感激,这趟出来,照旧还来这里,一是图个熟悉方便周到,二来,也是希望能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一点小小的收入。
常家地方不大,原本就是一大间屋子,用一堵墙分出两间来。东间算是主卧,一张大炕,能睡下四五个人。北边靠墙一张方桌,堆放着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只有南向一个窗子,糊着厚厚的窗户纸。经过风吹日晒雨淋,以及烟熏火燎,都已经辨别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门上挑着个青布帘子,打着好几个补丁。
正间北半部是厨房,灶旁的墙上仍旧贴着灶王爷的神像,只是面目黧黑,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了。
挨锅台边砌起一人高的土墙算作隔断,这边就是待客厅了。
当中摆着一张小饭桌,两个马扎,两个拼接的小板凳。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茶具,一个白瓷花茶壶,四个不成套的茶碗,没个都有缺口。据说是都用草木灰洗过了,但里面仍旧留有茶锈。
茶汤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颜色,因为屋子里光线不好。
腊月倒是不嫌弃,端起碗来便喝。
若萤以口不渴为由,婉拒了主人家的殷勤招呼。
“大叔,这才还得麻烦你二老。”说着话,腊月从香包里抠出五文钱。
常通赶紧双手接了,笑得见眉不见眼地。
若萤伸出手,又递过去五文钱,然后,朝着一旁既好奇又害怕的常宽招招手。待他靠近了,给了他一文钱:“去买糖吃吧。”
常通两口子登时又点头、又哈腰,连声道谢不止。
“大叔、大婶,不用给我们张罗吃的了。能有个地方睡觉就成。”
倒不是因为若萤嫌脏,不敢吃这家的饭菜,而是觉得这种生计艰难的人家,连一根柴草都是金贵的。虽然自己给付了报酬,但是使唤两位老人家忙前忙后,实在于心不忍。
她让腊月出去买吃的,顺便连常家三口的也算进去。
谭麻子在外头已经拴好了马车,听说腊月要去街上,便也跟了去,顺便看个热闹。
留下若萤看着常通老两口帮他们收拾东边大炕。怕有虱子虼子跑到身上,若萤便取出药粉,往炕席上均匀地撒了一层后,又展开被褥,扑撒了一些。如此,才稍感心安。
腊月和谭麻子很快就回来了,买了一大摞新鲜出锅的葱油饼,一大包卤猪头、卤猪耳朵。
饭菜的香味儿引得一串孩子和野狗盘桓在常家门口,久久不肯离开。
架不住若萤的再三邀请,常通两口子小心翼翼地取食了两三张饼、几块肉,就再也不肯吃了。
只是那常宽还小,不懂得礼让谦虚,只管吃得狼吞虎咽。
常通两口子羞愧地从旁又是劝、又是拍的,通不管用着泪花,死攥着卷了肉片的油饼,就是不肯离桌。
看得若萤心下恻然。
她老早就听说了,卫城里的居民,多是移民,来自四面八方,秉性各异。久居卫城的二代者,视自己为坐地户,对新入户和旅人极为敌视、歧视,这种现象十分严重。
一路走来,也听闻、见过了好几出针对外来人的强买强卖、仗势欺人事件。
初见常家的境况,她以为这家人也是外来户,其实不然。常家在此地至少已经居住了两代人了。
但是为什么会如此地落魄?她发现常通老两口很避讳这个话题。再回想一下白日里的见闻,发现即便是左邻右舍,对于常家,也似乎抱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
似乎是有些鄙视,又似乎有几分畏惧。总之,关系并不亲近。而街面上的那些野孩子,也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常宽。
有一种隐约的隔阂横亘在常家和街邻门之间。
因为地方狭窄,晚间,常通家的带着常宽,和若萤主仆挤在了大炕上。谭麻子则跟着常通去邻居家借宿。
大约半夜时分,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将整条街都吵醒了。却原来是城防领着有司来催缴税粮了。
常家的夏粮到现在都没缴,这一点,让若萤深感意外。貌似常家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常通闻声赶过来,对着来人不断作揖、诉苦,说是种子不好,下到地里先就损失了一半,后头赶上阴天,没有晒透,好多发霉生牙了,越发不合要求了。若是以钱抵粮,他家里又实在没有钱,到处借也凑不齐。
想必他这套说辞已经说了多遍了,来人根本就未作理会,大模大样地就开始满屋子搜寻起来。看到灶下有卤肉,开口就骂常通说谎。
腊月赶忙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取出了通关信,双手呈上去。
城防见上头详细写明了各人名姓、身份、年龄、籍贯,以及此行的目的和目的地,似乎并无可疑。
这些人却仍旧有些怀疑,问既然出来办事,为什么不住客店?
“谁知道是不是山贼海寇乔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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