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章 授人以渔(1/2)
这美人的来历到底是不同寻常的。从她的衣饰插戴上可略见一斑:这金啊、珠啊的,可不是一般的家庭能用得起的。
那衣衫的用料、纹饰、绣花,样样都是有讲究、有寓意的精品。
单说眼前这个食盒吧,居然用上了象牙!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用到这物事?普天下,除非王姓。
天子可以,鲁亲王可以。大富大贵的商贾之家也可以,但是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炫这个富。
上下有序、尊卑有分。律法连服饰用料的规定,遑论器物!
比方说楠木,那是只有天子的宫室才可以使用的木材,其他人等若不经圣上许可而使用,那就是抄家砍头的大罪。
而这美人却似用得很顺手。
再来研究一下她的陈述。
她说自小受到主母宠爱,可想而知,那位背后的贵人,其身份必定是极为特殊的。
那把琵琶看似普通,细看却镶嵌着了螺钿,绝非市井之物。却给她随随便便地倚靠在石桌旁,竟似毫不担心给风吹倒。
这让若萤油然联想起了那位昏君司马氏。享乐惯了的他,在面对民生疾苦时,能够给出的建议只有:何不食肉糜?
温室中的花朵,不会体会外面的苦寒。
但是,明明是很尊贵的身份,为什么却住在这隐蔽的山庄里?失宠了、还是在躲避什么?
若萤就想起了先前疗伤期间的一些见闻。
通过蝠园的侍女们的闲聊,她知道曾经有几个女孩子,颇受鲁王妃的器重,包括福橘在内,还有三个目前仍供职于世子府中。按年龄分的话,依次为:朱砂、福橘、芸豆、绿绮。
这四位俱是无意为妾的。
还有一个阮氏绵绵,其父生前曾为朝廷八品小官,因被卷入一场渎职案而获罪,畏惧之下自缢身亡。
妻女连坐,被抄家籍没,其妻被充作登州卫营妓。
鲁王妃自人市上将幼小的软绵绵买下来,留在身边教导使唤,也算是救了这孩子。
对软绵绵而言,她的认知和福橘几个几乎是一样的:鲁王府就是她的生身之所,是唯一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地方。
几个同龄女孩中,就数软绵绵的脾气最好。都说像面团似的,随便怎么搓揉都不带生气着恼的。
这样温和无害的性子,通常没人会讨厌。
世子大婚前,照例要收几个房里人。阮氏就跟另外几个女孩子一道,给安排跟世子同了房。
后来世子妃进了门,三下五除二就打发掉了好几个侍妾。阮氏因为受到王妃的宠幸多些,加上性子软,是个随时都可以欺负且又不会反抗的,因此,世子妃就暂且饶过了她。
只是生活环境受到威胁,即便是草木qín_shòu,也会感到紧张的。
“……打从十二岁上跟了公子,这七八年来一直都是平平静静地。姐妹们平时常在一起玩儿,吃茶、聊天、做针线。就是彼此偶有不合红了脸,也能相互体谅各退一步。名分什么的也不是不想,可也没到为此拼得你死我活的地步。各人肚皮争气不争气的事儿,强求也没用。而且,很多事都摆在明面上:不管生的是一男,还是半女,将来能得个体面最好,就是一无所出,也不用担心老来凄凉。主母和公子,断然不会让我们沦落成叫花子的……”
美人抽出手绢,拭了拭眼泪。举手间,有浅淡的薰香逸出。
凭这熟悉的味道,若萤无法再举棋不定了。
这位阮氏当真是个受宠的,索性连薰香都跟王世子用的同一个味道呢。
只是这十二岁就混在了一起……
思及自身,岂不是很快也要面临这种人生大事的催逼?仿佛人生来就为了这一天似的。成亲、生子,而后按部就班地老去。
波澜不兴就如同一幅画卷,真的很好看吗?就不担心很快就被风雨岁月剥蚀得面目不清?
接下来阮氏所陈述的事情,基本上她都已经了解了大概:阮氏的舒惬日子在少主母即梁从鸾的过门后,不复存在了。以前相处和睦的几个姐妹,相继给以各种借口打发掉了。
幸免于难的阮氏自此每日生活在惊恐战栗中,不知道几时自己也会给撵出去。
因近来朱昭葵和梁从鸾的矛盾趋于激烈,许是感觉到苗头不对,朱昭葵便将阮氏安排在这别业中小住。
“我知道公子为难,我也想替他分忧,可惜身无所长,总是没什么用。也不知道要在这儿住多久,就怕小住变长住,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对不起,小公子,让你见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萤体贴道,“难怪听你的琵琶那么不开心。是《汉宫秋月》吧?以前我听人用胡琴拉过同样的曲子,感觉完全就是两个味道。你这琵琶声,听得在下心头闷得很。”
阮氏的眼睛霍地就亮了,满脸都是不相信。
“来人,取胡琴来。”
绿林深处就有小婢应声捧来一张胡琴。
接过胡琴,阮氏冲着若萤歉歉一笑,道:“生平就这么大点儿喜好,没事儿就爱摆弄八音。有声音,就不会觉得孤单。不过纯粹都是玩儿,谈不上有什么造诣,小公子不要笑话才好。”
若萤微笑着点点头。
阮氏肃正了容色,支好胡琴,略作思忖,徐徐拉动毛弦。
若萤端起茶碗,静静聆听。
琴声响起,她即断定对方刚才所说的话,纯属自谦。论技艺,这操琴的水平并不比她弹拨的水平低。
曲音干净、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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