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清明之火(1/2)
郎府。
管家在下头拱手,垂头丧气的,“回老爷夫人,大早上套了车去,天还没亮就等在慎观府门前,后来府门一起了钥,奴才就上去问了。反复问过,说是二姑娘昨儿晚上就被接走了。”
郎承面沉如水,“接走了?”
贺氏面前一碗百合小米粥,拿调羹舀了几遭,实在是堵得吃不下,放下调羹惊诧地问:“谁接走的?”
管家道:“王家,就是新近擢任三梢阁宰执的那位大人。”
此话刚落,猛地一声闷响炸开。岚草小茶盏跌在地上,茶水泼在湘绣红柿的地毯上,溅出深深的一团水渍。旁边侍立的丫头见状,忙不迭上来收拾。
贺氏侧过头,看向郎昭,“怎么回事,你也毛手毛脚起来,没烫着罢?”
郎昭摇头,说没有,心里波涛起伏,终究敛眉问道:“怎么王大人接走的二妹妹?”
原本为着接何喜家来,做了万全的准备,如今这半道里窜出来截胡的,实在叫人懵得不轻。贺氏不在外头行走,有时郎承下了值与她聊些官场上的趣事,她也是听一耳朵漏三耳朵的,此时此刻全然糊涂了,扭脸问郎承,“老爷你看呢,这怎么回事?这什么三梢阁宰执大人怎么回事,往慎观府里抢人家姑娘?该不会,为这出身一事,慎观府讯一通,三梢阁里还要再讯一通罢!”
想到这里,直唬得心口狂跳,“自她被拘在慎观府,我几次想去探看,却连慎观府的门槛也越不进来。昨儿慎观府过堂,那毒……那成满院里的又半点不改口,这金印是打定的了。我琢磨着送了好些礼出去,若真打,打小点打得隐蔽点,以后才好见人。可是没见着她人,没见着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况,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停……老爷,你说话啊,这宰执到底什么意思?急不死个人!”
郎承捻着胡子,也在思索,“王述,你知道的吧,前儿与昭儿相看的那一位,因霸州匪案有功,新升的三梢阁宰执。喜儿出身一事,既做惩罚打了金印,便是此事已毕。再说,慎观府过堂结案之后,喜儿在三梢阁的职务也一并捋了下来,三梢阁全然没有抓着不放的到底。王述此举,既然不是因公,那便是为私了……”
贺氏觉得怪怪的,“为私?他们二人之间,哪里有什么私?撑死不过是上下峰的关系罢了。相看之前我就有耳闻,王家门风甚好,到这王述身上,听说小时候跟他爹往石楠山住了半年,也不知是不是那会儿种下了清心寡欲的根。这么大岁数了,房里连个暧昧的母蚊子都放不进去,王老夫人急得不行,才一力逼着他相看……”
想得起疑,拿胳膊捅捅朗昭,贺氏猝然问道:“喜儿一向与你交心,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郎昭心里涌起一阵无来由的不安,半晌才道:“没有。”
屋子里三人一头雾水,猜来猜去也不是办法,郎承撩袍子起身,“干等着不是妙方,我倒要亲自问问他,名不正言不顺扣着人家姑娘算几个意思,还嫌喜儿身上风波不够多么?”
不料,他才刚起身,外面丫头脆声禀道:“老爷,王大人到了,送二姑娘回了。”
竟是不请自来,说曹操曹操到。
贺氏喜不自胜,站起来就往外走,“人到哪里了?昭儿,起来呀,去迎一迎。还有你们,把我头先吩咐的红豆海盐都准备好,待会儿给姑娘去去晦气。”
那丫头道,“迎进小花厅里了。”
冬日到了,小花厅旁百花寥落,唯有数枝寒梅,点点而放。郎承踏进小花厅的时候,王述正临窗站着,外头寒梅怒放,梅香凛冽,年轻的儿郎长身玉立,可堪入画。王家这一脉,自来男儿长相俊朗,王老将军英俊潇洒,甘山大捷上回京,几乎叫京中姑娘家的香囊给砸晕过去;王述的父亲,又文质彬彬,才高八斗,当年一首奇叹调弄得京中一时纸贵。到了现在的王述,小时候看着瘦猴似的,男大十八变,大了倒生出一派凛然的风姿出来。只是想必文臣相轻的缘故,王述在朝中风头越盛,郎承就越喜欢不起他来,总觉得这人莲藕成精似的,恁多曲里拐弯的心眼。
再往旁边一看,王述身后站着个戴幕帽的女子,从背后看去体态袅袅。
贺氏郎昭也到了,两人上前,喉间一哽,艰难唤了何喜一声。那女子转身,眼见着只有郎家人在,方才摘下厚厚的幕帽,福了一福。
贺氏郎昭一看,随即面面相觑,这女子与何喜有几分相似,主要是身段,背后看去简直一模一样,但摘了幕帽看清楚脸,又并非何喜。
王述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与那女子道:“走罢,跟夫人和大小姐走。”
那女子又戴上幕帽,恭敬请贺氏与朗昭走。
贺氏与郎昭更懵了许多,还是郎承先开口说的话,目光对视,郎承脸上肃然得很,“喜儿既然回了,你们便先领她下去罢,压压惊。”
三人走了,王述方淡淡笑了一声,“世伯。”
轻轻挥袖,抬手,举止典雅,没有一处挑得出错的地方,“请坐。”
这是转客为主了?郎承压下挑眉的yù_wàng,撩袍入座,他倒要听听,带个冒牌货上门,王述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主屋内,贺氏等得焦急,不时问丫头话,“这都多久了?一柱香过去了,还没说完。”
话音刚落,廊子上丫头打帘子,郎承进来了。
“老爷,什么说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贺氏慌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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