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2)

第　2　0　章

牛得千的尸体被抬到灵床上，灵床停放在屯公所的窗户地，牛得千的头朝门，脸上蒙着白布。屯公所院子中央放着一口黑漆的棺材，棺材上面搭着席棚。大门外鼓乐喧天，锣鼓齐鸣，葬礼举办的庄严隆重。牛得千的葬礼由牛得万张罗着，牛五爷天天到场，凡是有大的事情牛得万去问牛五爷，葬礼进行的顺利。

“爹呀，你别走啊，爹呀，你咋就狠心扔下我一个人啊！”牛得千在炕上没有被抬下来的时候，老太巴子就开始哭。

“爹呀，你咋说走就走啦，你咋就不把我也带走啊！”牛得千被抬到灵床上以后，老太巴子又跪在地上哭。

“爹呀，你一辈子舍不得花，今天给你老人家多烧点钱，让你到了阴间有花不完的钱。”烧纸的盆端过来了，老太巴子一边给爹烧纸一边“呜呜”大哭。哭过一阵子，又开始絮絮叨叨。

老太巴子跪在地上哭了三天，有人给她送吃的，她就吃上几口，接着又哭。哭昏过去的时候，有人把她抬到炕上，她就睡一会儿，接着跪在地上还是哭。这三天，老太巴子除了哭爹，她什么事情也不管，什么事情也用不着她来管，牛得千有那么多的侄儿呢！

牛得千没有儿子，给他戴重孝的是他的侄儿们，牛老大、牛老二、牛老三、牛老四和老牛家所有的侄儿们，他们都穿着孝服给牛得千烧香、上供，跪拜、磕头。还有牛大狗他们一大帮侄孙子们，给牛得千跪拜的时候，侄孙子们跪在最后排给得千爷爷磕头。

老牛家的牛得千故去了，也是饮马屯的老所长去世，饮马屯的乡亲们也都来了，送饮马屯的老所长最后一程。迎来送往，陪客还礼，都是由牛老大这些侄儿们代劳。闺女老太巴子只能跪在火盆旁哭爹，给爹烧纸。

在牛得千的葬礼上，侯大山更是无所事事，有他没他都无所谓。侯大山虽然是个上门的女婿，不过，一旦老丈人去世了，这个上门女婿就显得无足轻重了，披麻戴孝，哭天喊地，祭拜亡灵，磕头作揖，都是牛得千侄儿们的事情。牛得千没有儿子，侄儿是老牛家的后人。

侯大山没有事情可做，每天站在一边仿佛是局外人，侯大山不能戴白衣白帽的孝服，只能在裤腰上挂一块白布，就算是戴孝了。这也是规矩，侯大山是女婿，尽管是倒插门的女婿，那一块挂在腰间的白布，说明侯大山仍然是外人。

牛得千第四天入殓，第五天早上出殡。第四天入殓之前要开光，有人喊了一句，“开眼光。“牛老大跟着喊一句，”开眼光。“有人喊一句，”开耳光。“牛老大又跟着喊一句，“开耳光。”牛老大跪在地上跟着喊：“吃牛羊，闻味香，走四方！”开光本来应该是儿子的事，牛得千没有儿子，只有侄儿牛老大代劳。

当老太巴子在痛哭中听到了开光的声音以后，觉得今天跟往常不一样，爹要走了，爹要进棺材了，她疯了一样，扑在了爹爹的尸体上。

“爹啊，不能走哇！爹啊，你这一走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太巴子趴在爹的尸体上不让别人抬走。

“老大媳妇，你带几个女人把广娣拉开”牛得万告诉牛大嫂。

牛大嫂带了几个老牛家的媳妇拉开了老太巴子。又把老太巴子推到东屋里的炕沿上，让她坐了下来，几个媳妇看守着老太巴子，不让她出去。老太巴子安静了一会儿，又听到外面棺材前有摔饭碗的声音，老太巴子又坐不住了，站起来往外走，牛大嫂带着几个媳妇又把老太巴子拦在屋里。

外面又有开棺材盖子声音，棺材盖子打开了，牛得千的尸体马上就要入殓了，人们抬着牛得千的尸体准备装进棺材。

“爹呀！”老太巴子用那胖胖身体发疯般地冲破老牛家几个媳妇的阻拦，老太巴子冲到了门外一直奔棺材冲去。棺材盖子敞开着，牛得千的尸体正在入殓。

“爹呀我跟你一块去吧！”老太巴子尖刺的喊声给牛得万吓了一大跳，谁也拦不住她了。

“大狗、二狗，你们哥几个把你大姑拦住，不能让你大姑过来！”牛得万喊。

大狗和二狗，还有老牛家本家的十几个半大小子在牛大狗的招呼下一拥而上，把老太巴子团团围住了。老太巴子的前后左右都是侄儿，都是半大小子，她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能哭爹、喊爹，骂侄儿。

“哐、哐、哐！”牛得千入殓以后，棺材盖子也盖上了，木匠拿着斧子开始钉棺材盖子，钉棺材盖子要躲钉。钉棺材的人钉西边的棺材盖子，牛老大要喊“往东躲！”，钉东边的棺材盖子，牛老大要喊“往西躲！”

“叔啊，往东躲！”牛老大跪在棺材前面喊躲钉。

“叔啊，往西躲！”钉棺材的斧子声和躲钉声交织在一起。

“哐！哐！哐！”每一斧子都钉着老太巴子的心上。往东躲和往西躲的喊声，声声让老太巴子撕心裂肺。

“爹啊，你被钉到棺材里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让你走啊！”，老太巴子发疯地往前冲，不过，她冲不过大狗他们十几个半大小子的人墙，老太巴子开始骂牛大狗这帮侄儿

“大狗，你们都给我滚开！没有一个好王八犊子，滚开！”十几个半大小子仍然拦住大姑。老太巴子用拳头打过去，用手挠过去，这十几个侄儿岿然不动。无可奈何的老太巴子冲不过侄儿防线，她趴在地上了，她要爬着到爹的棺材跟前。

“爹呀，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