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丑子之死(1/3)
秋天又来了,那叶子就一片片的掉落,河边的树干光秃秃的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那白杨叶堆满了河滩,我曾经躺在那软绵绵的落叶堆里幻想自己是一片落叶,与秋风互诉衷肠,与那潺潺的流水呢喃低语,然后想起沈从文的边城,想到翠翠在温暖的河滩上,猛涨的青春。
岁月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告诉我们,每一个时刻都有离别,不要轻易怨恨,随意告别。
奶奶曾经说要是我离开她,她指不定也要跟郑奶奶一样,要死了,读完六年级之后,我要出去镇上上学了,要上初中,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两天周末。表姐被带回去之后,奶奶每天就盼望我周末了,从来不在乎几点钟的她,专门找人买了一个钟,买了一个日历,她开始了无尽的等待,但她终究要学会我长好翅膀的后来,我不断成长终究是要离开。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好吃的,姑姑每次去看奶奶总是带了很多零食,一些奶奶没有吃过的东西,或者是别人给她的水果,糖果等,奶奶就把他放在箱子里,或者枕头底下,数着日子盼我回家了,晚上亮着白炽灯,昏黄的房间里,她一个人在柜子里,箱子里各种翻腾,然后全部放在桌子上,一个个塞在我的手心,给我吃,结果我发现很多都发霉变质的,但是看着奶奶一脸幸福和开心,我每次都当着他的面吃给他看。
其实到现在了,我想要什么零食都可以了,每天都可以吃,无数的种类,特别想跟奶奶分享这些,那个贫困的年代已然远去,日子富足了许多,可是精神却越发的贫瘠起来。
后来每次上学我还看见过丑子,他经常帮助奶奶,比如奶奶养的鸭子没有回来,他也村前村后帮着找,他变得不那么经常在外面晃荡,去戏台子下面的时间更是少了很多,凑热闹的变成了年轻人,他觉得自己足够老了,只是在奶奶家门口坐着的时间多,秋天的时候,太阳温暖,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下午太阳落山,冷气逼近,就各自回去了。
至今想念那样温暖的午后,猫咪躺在门口,懒散的伸展着身体,阳光从那笔直的柏树枝干上洒下来,奶奶又开始拿着针线缝补,偶尔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日子就慢慢的转过窗台,流转而去。
下雨的时候,他坐在奶奶的火炉旁边,还有郑奶奶,聊天的时间也多,我周末回来两天,经常听见他们聊从前的事情,从前怎样没有吃的,怎么吃那山上的野菜,怎样没有盐吃,没有油吃,我在想,丑子是真的老了吧,没有了从前的忙碌,也变得懒散了,一副想要睡觉的样子,靠在那泛黄的墙壁上,有时候说两句,有时候又半日不说话,柴火在燃烧,炸裂出吱吱的声音,秋雨打在屋顶,淅淅沥沥的,秋天是让人伤感的,特别是秋风穿透堂屋的大门,吹在窗户上,安静的村子和孤寂的老人,悄无声息的等待终老的日子。
大概是上初二,我周末回家的时候,连着两天没有看见丑子出来,那屋子也没有炊烟,奶奶跟我说丑子生病了,躺在那床上好几天起不来,柏奶奶一日三次端给他吃,大家都觉得柏奶奶是极好的,我奶奶也有事没事进去看看,聊上两句,只是那发着恶臭的房间,也没有人愿意久待着,柏爷爷永远是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样子,丑子生病的时间里,从不曾来看过一眼,更别说是给丑子开几粒药来。
丑子没有出来晃荡,就觉得安静了许多,奶奶家的木门上,被我们用黑炭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下面还被那马蜂钻了几个窟窿,中间被太阳晒的发白,门口是奶奶挖出来的一条流水沟,洗脸水废水都直接泼在那沟里,顺流就去了下面更宽的下水沟里,冬天的时候也会结上一层薄薄的冰块,等早上的太阳晒起来,温暖的融化了,那老母鸡就在小沟里喝水,找虫子吃,有时候看见法叔或者村里的大爷们,扛着锄头上山去,也没有讲话,只是静静的,屋顶上绕着几缕炊烟,安静的时候,觉得空气都是沉闷的。
开始的时候丑子还在大太阳的时候出门来,坐在那门口,包着被子,手脚蜷缩,头都藏进了衣服里面,他的颤抖越发厉害了,坐在那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也有上下的人,跟他讲话,他开始断断续续回答着,累了的时候连应答也变得困难。
丑子不知道是什么病?
不知道呢,说是得的肺癌了。
还是柏娘好呀,送吃送喝的,还照顾,这人还是要有后呀。
这莫柏估计也是不想出钱给他治的。
癌症哪里治得好,只能拖一天是一天,这丑子又没有子嗣的。
人们在端着碗站在门口,斜靠着,谈论着,丑子终于听不见这些议论,躺在那黑屋子里,他时而发出呻吟,我靠在奶奶家墙边走听见的的时候都觉得瘆得慌。痛苦是我们不想接触的东西,就像奶奶说的,一个人到了痛苦的程度,死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她说我爷爷是有福气的,只是去的时间早了些,躺在床上受苦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的好。
久病必定是要遭受苦难的,除了身体上,还有精神上,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的,兴许有情义在,到了一年半载的,事情就严重了,丑子病了半年,整整半年。
柏奶奶除了每日干农活,依旧给丑子端吃的,还给他洗衣服,柏爷爷看见柏奶奶端着饭碗进进出出的,心里忽而烦闷。
“怎么不快些死去,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