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正是邪(1/1)

离开小店，女子沿着官道一边走，一边回想算命先生的话，和她小时候的情景。

“娘，就算咱们要隐姓埋名，您也给我改个正常点儿的名字啊。以前叫月影多好，现在这个是不是太奇怪了？”

“听话，就叫这个。”

“不要，除非娘告诉我为什么。”

“唉，拗不过你。娘小时候听说，黑白无常来勾魂的时候，都会先喊人的名字。如果那人没有名字，他们就勾不到魂了。娘给你改名叫‘凌’，谐音为‘零’，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希望讨个好意头，能早日治好你的病。”

“娘，您别难过了，刚刚是我不好，不该和您顶嘴。我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要跟娘和义父一起，长命百岁。”

“娘就知道你最听话。”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她还活着，娘却已不在人世了。

不知不觉行至傍晚，官道旁岔出一条支路，路的尽头便是离长安城最近的驿站，天福驿。如今围绕驿站已成了个小村镇，镇北还有一家客栈。有时过路的人为了不被驿站的官兵盘查，就会选择住去客栈。

凌绕过驿站，向客栈行来。

忽然一阵童谣声传来，只见一条窄巷里，几个小童在拍手唱歌，“不见蛇虫鼠，庄稼丰五谷。遇上天地人，粮食装满盆。”

她好奇心起，走过去问：“娃儿，你们唱的是什么？”

见一个面生的大姐姐站在面前，几个小童怯怯的不敢做声。

她从怀里掏出包糖果，“谁告诉我，我请他吃糖。”

小童们争先恐后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背歌谣给她听。

凌给每个人分了几颗糖，然后打发年纪小的孩子去别处玩，留下个大一点儿的男童细问。

“阿娘教我的，说天底下有三个大坏蛋叫蛇虫鼠，还有三个好人叫天地人。阿娘还说了，歌谣只能唱后半句，不能唱前半句，不然会把坏人招来。”

“那你们还唱！”

“不怕，天地人会保护我们的。”

男童接了糖，低头四下寻找。

“你在找什么？”凌问他。

“我想找个石头，把糖砸碎给妹妹吃。她太小了，吃不下这么大的。”

凌合起双手微一用力，包里的糖已均匀的碎成小块，“都拿去吧，和大家分着吃。记得，以后好好听你阿娘的话。”

出了小巷，她想起这一路上，各地都流传着类似的歌谣，说的是当今武林六个顶尖高手。

“蛇虫鼠”是江湖上三个无恶不作的大盗。传说他们诡计多端，又武功奇高，有些急公好义的大侠找到他们想替天行道，结果都有去无回。后来他们犯下的案子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官府，派重兵围捕。结果这三人和他们的师父在青峰岭设下埋伏，阻挠官兵。

青峰岭一役，据说惨烈无比，二百余名官兵中了埋伏，殉职者超过七成。听幸存的官兵讲，当时岭上到处都是尸体，大小溪流俱被鲜血染红，最后更是引发了山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灭后很多尸体都被烧的残缺不全。此役之后，“蛇虫鼠”和他们的师父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他们死在岭上，尸体被烧没了，也有人说他们逃出生天。近两年，江湖上偶有这几人的传闻，也都查无实证。而百姓们一面传唱着歌谣，盼望天理昭昭恶人伏法，一面又对三人的名字讳莫如深。

至于下半句唱的“天地人”，指的是当朝太傅李承安门下三个年轻校尉。他们三人也是师出同门，目前协助维护京城治安，查办有武林高手参与的案件。而这位李太傅，相传是位官声清廉、刚正不阿的好官。听说他因为直言进谏，不屑结党营私，得罪了不少贪官奸佞，每年或是设计陷害，或是杀手行刺，总有那么几出大戏针对他上演。若非“天地人”三位高手护持，将太傅府守的固若金汤，只怕李太傅早已身败名裂、尸骨无存了。

“传说毕竟是传说，不知这位李太傅是不是真的正直，这太傅府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想到这儿，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固若金汤就最好，不然我一闯就闯进去，那多没意思。”

客栈门前有棵大树，一只归巢的倦鸟似乎受了惊吓，长啼一声飞走了。

凌一跃下马，动作灵活了好多。从那间小店出来，她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跟踪之人应该是个老手，一路上变换着步伐和气息，离得不远不近。

“是怀疑我的身份了？不会，应该是财露了白。”她冷冷一笑，“我刚入江湖，正愁学艺多年无处施展，今晚正好拿你练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