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公道(2/2)

顾义当然不会反对，顾老爷也没说什么，只有大奶奶齐梅不依不饶，扬言必要给儿子讨个公道，不死不休。

顾太太小季氏实在不是什么厚道人，更没什么同情心。她拿腔做调的把齐梅好一顿损：

“别再叽叽歪歪没完没了了，小孩子夭折是什么新鲜事？就你那养孩子的劲儿……我早就看出不妥了。可我到底不是你亲婆婆，再加上你那护犊子的劲儿，谁敢吱声？

小孩儿就得泼了着养，就你那天天藏着捂着的娇养。那孩子被你养的弱的跟根草似的，养不活也是早晚的事儿。当年宫里的阿哥格格们也没你这样娇养的。告诉你，害死你儿子的不是旁人，就是你！

天天怀疑旁人要对你儿子动手脚，怎么着，我们都成贼了？你当顾家有皇位传给他啊？呸！当年我和我姐若想篡位，你男人他能活到现在？我们就没那个心！

就顾家这么丁点儿产业，我们季家的姑娘看不上眼儿！当别人都跟你齐家一样？全家最值钱的就是那两扇门。”

齐梅刚经丧子之痛，如今又被婆婆这样骂，她连哭都觉得是对牛弹琴浪费眼泪。

她只直直的跪在那里，依然坚信她儿子是被人害死的，跪在地上求顾老爷替她儿子做主。连看都不看一眼小季氏，坚定的说：

“顾家若不能还我儿子一个公道，我齐家便是拼了举家之力，也要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顾老爷还没表态，小季氏便冲了出来，指着齐梅的鼻子骂道：

“你齐家好家教!老太爷当年也是走了眼，千挑万选的给老大订了齐家这只剩一张巧嘴的破落户。

还举家之力？你真以为自家多了不起呢？你跟老四媳妇一样，都是我顾家花银子买进来的。你们的举家之力，都是我顾家赏给你们的。

蹬鼻子上脸的东西，明儿我就停了对你齐家的供应，我看你爹你爷爷拿什么去撑文人的风骨，我看你弟弟拿什么冒充富家阔少。我看你娘那脸上还涂不涂得起洋粉，穿不穿得起新衣。”

顾老爷拍了桌子，令小季氏闭嘴。可小季氏几时听过他的话？小季氏也不管顾东篱如何劝阻，更不在意齐梅那满眼的恨意，她只图自已痛快了就行，她指着众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的，先不要说我不容人，你们且伸出手指头算算，这楼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主子，她天天嚷嚷着她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她不就是在怀疑我和老三吗？

老二有应七留下的家业，人看不上顾家的这点儿东西。

老四是个傻的，怎么轮都轮不到他四房。

那就剩下我和老三了呗。老三也是命苦，他娘没能耐，不能给他订个好亲事不能给他找个有能耐的岳家。他爹眼里心里又全是他大哥，从来没有他，早早的把家业全定给了老大。

我儿子最可怜，青黄不接的没人疼，什么脏事懊糟事都得被人往他身上泼几盆子脏水……”

顾老爷听不下去了，给顾东篱使了个眼神。顾东篱马上站起来走了，顾老爷也跟着要走。齐梅跪着去拦顾老爷，顾老爷喝了声“放肆”，趁齐梅怔愣，闪身而去。

小季氏冷笑几声，阴阳怪气的对齐梅说道：

“齐氏，你还能不能生养啊？顾东篱是个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吧。别人可以绝后，他可不能，那顾家的皇位还等着传给他儿子呢。你要是生不出来，我就得另抬人进来给他重新生个儿子了，哈哈哈哈……”

小季氏痛快了嘴，心情很舒畅，也不管齐梅如何心痛如何失意，她高声喊来站在门后装死的顾义，当着齐梅的面吩咐：

“从现在开始，断了齐家的生活费。再去挑几个身家清白，脸蛋漂亮，屁股大好生养的姑娘进来，我要给大爷娶二房。”

齐梅听到此话站了起来，面部僵硬的牵了牵嘴角，嗓子不知何是肿了起来，说不出话，那便罢了，她对着顾太太行了个礼，扶着自已的丫鬟上了二楼。

进了房后，拿起儿子以前的小衣服，把脸捂在其中，哭到声嘶力竭。

顾老爷带着顾东篱去了湖心凉亭，一眼望去四下无人。顾老爷这才开口问道：“东篱，你可有什么话想对爹说？不用怕，只管说。”

顾东篱站在亭边望湖，半晌才道：“无话。”

顾老爷又道：“若小季氏今天不闹这一出，我还不怀疑她，但她这么一闹，我怎……”

不待顾老爷说完，顾东篱就插言打住父亲的话，道：

“父亲莫要怀疑。太太有句话说的对，若太太有此坏心，我根本活不到娶妻生子。

我还记得儿时，前太太常对我们兄弟仨说：兄弟阋墙外御其侮。

这些年来，我们兄弟三人之间屡有小摩擦，但在外面向来心齐，从未被人看过笑话。这些都是前太太的教导之恩。

请父亲莫因齐梅之言，而凉了二弟三弟的心。这样便辜负了太太们的一番苦心。

太太今日的指责，也并非无的放矢。齐氏确实过于娇养家宝了。”

顾老爷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儿子先走了。

他一个人站在亭子里，看着湖水涟漪，心道：报应，这全是我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