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土地承包时，吉利一家分了驴脊梁地名三十亩峁地，村里人说山上的土地是“观音老母亩”，说是三十亩，实际四十亩不止，如果人勤，连边角地都挖来种上，可能足够五十亩爷爷年纪大了，爹爹十天半月不家，媳妇又怀了孕，吉利一个人栽那几十亩苹果树苗，确实有力不从心每天早晨天还不亮，就见吉利背着树苗子一瘸一拐地上山，昕昕做好饭后，爷爷提着瓦罐把饭送到山上就这样一天也栽不了多少树苗，眼看着清明节已过，天气渐热，再不抓紧，可能今年那几十亩地就栽不完

李老师知道后，便利用星期天带领着一群学生前来帮吉利栽树，都是农家子弟，那些学生干起活来一也不比吉利差，只用了两个星期天，几十亩苹果园的树苗子便全部栽完

初夏时下了一场连阴雨，山上的树苗全部成活吉利便把积攒了几十年的羊粪用背篓背到山上，给树苗子全部上了一次粪

夏秋之际昕昕给吉利生了个儿子，把爷爷高兴得整天合不拢嘴满月那天又少不了大操大办，爷爷可能喝多了，晚上睡到炕上后再也没有醒来

埋了爷爷后爹爹对吉利说，他想一趟内蒙吉利送爹爹到乡上，看着爹爹上了到县城的班车，顺便走进了蚊子的门市部蚊子扎着马尾辫，穿一件粉色衬衫，好像岁月没有给蚊子留下烙印，仍然显得那么光彩照人吉利有心跳，脸上**辣地，鼻尖上冒出了汗珠蚊子也看见了吉利，热情地跟吉利开起了玩笑吉利，今天刮的什么风吉利一时反映不过来，傻站着，有不知所从蚊子继续说道自从我开了这间门市，第一次看见吉大哥光顾，来来来叫妹子看看，要不要妹子把吉利大哥给包装一下

吉利虽然比蚊子大一岁，但是蚊子叫吉利“大哥”可是开天辟地第一，而且蚊子自称“妹子”，让吉利有晕乎，有不知所以吉利的脸红了，显出了窘色我想给媳妇买件衣服

蚊子马上给吉利拿出了几件女人套服，并且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吉利看傻了，那一件衣服穿到蚊子身上都显得那么合体吉利说蚊子，你看吧，那件合适就买那件蚊子说，光顾了给媳妇买，都不给你也买一件吉利说，那你也帮我挑一件

蚊子替甲昂茫吉利一摸身上没有带钱蚊子说衣服你拿走吧，钱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

吉利拿着蚊子替他挑选的衣服走在家的路上，心潮随着他那一高一低的脚步上下起伏虽说岁月流失，大家都筑起了婚姻的围墙，生活中尽管有许多不尽人意，各人刻意地跟对方保持着距离，但是十年前发生的那一幕永远也不会在两人的记忆中抹去蚊子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仍然在吉利的心上留下深深的烙印特别是近些年来，蚊子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时吉利就会出现，同样吉利有什么困难时蚊子也会帮忙两人都心照不宣，保持着那份友谊吉利为蚊子终嫁给了蚂蟥而痛心疾首，听到蚊子终于要跟蚂蟥离婚的消息后吉利心里头有替蚊子惋惜认为蚊子早都应该离婚

到家时岳父李老师来了，正爬在床上逗外孙吉利把买的衣服拿出来交给昕昕，木讷的昕昕看了一眼，在自己身上比划一下，放在床边，然后把早已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一家人开始吃饭吃饭中岳父告诉吉利，他退休了，退休后打算搬到吉祥村来住

吉利还没有从对蚊子的忆中走出来，听到岳父要搬来住的的决定时只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看自己媳妇那平常呆板的脸跟蚊子的光彩照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那饭也就吃起来索然无味李老师只是有惊异地看了吉利一眼，心里头不太在意，可能女婿的爷爷刚刚去世，爹爹又远行，吉利的心里头有忧伤

吃完饭后岳父要县上，以往岳父每次走时吉利都要送岳父到沟口，这次不知为什么，吉利竟然坐着没动李老师大人大量，临出门时还嘱咐吉利不要太悲伤

吉利看着天色尚早，打算再背一篓羊粪上山，来到羊圈前，一股从来没有闻到的羊膻味扑面而来，这种气味为什么以前没有感觉想起婚的夜晚昕昕把他关在门外不让他进屋的往事，一种深深的愧疚袭上心头，原来蚊子也嫌他太脏那种想出人头地的愿望异常强烈地侵袭着他，使吉利重陷入狂想，他在山坡上坐下，感觉自己不是没有能力写书，而是没有遇到伯乐幻影中只有蚊子才是他的知音，因为蚊子从来没有对吉利“写书”表示过怀疑太阳驮上了西山，树梢上结满银色的光，天上飘着五颜六色的云吉利躺在山坡上，有一种英雄落难般的悲伤，他感觉自己本来就不该跟这块土地结缘，应当有高的生活质量，那几十亩苹果园算个什么即使发了财也只能算个土财东，人生中高的精神境界应当是在人们的心目中建立一座丰碑，而吉利认为的“丰碑”就是写一部像红楼梦三国演义那样的书宝蓝色的天幕慢慢拉上，星星落在草坪上眨着眼睛，露珠悄悄袭来，洇湿了吉利的衣裳，吉利闭上眼，让泪珠沿着脸颊往下淌蓦然睁开眼，吉利惊呆了，原来昕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旁

昕昕把吉利拉起来，头靠在吉利的胸前，说，吉利，外边天冷，咱们家那一刻，吉利没有感动，而是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厌恶，他冷冷地推开昕昕，擦干眼泪，朝家走，笨拙的昕昕感觉不来，仍然撵上吉利，拉起吉利的手吉利再一次甩开昕昕，加了脚步走到院子里听见儿子醒来了，在哭

到屋子一看，儿子屙下了，被子上沾了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