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交换条件(3/3)

罗振华点点头，他个人也觉得，如果齐一鸣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商人，那么他做起事来，有利的还是国家。当年领导们在刚开国门的时候希望搞钱，还不是找来了荣家人。

齐一鸣伸出了第三根指头，说道：“第三，我要沪江动力机厂。股份制改革也好，私有化也好，但是我要这家厂，技术骨干不能拆，我可以向里面注资，我要拿这家厂做事，嗯，可以给国家制造汽轮机，接下来也可以做一些燃气轮机、航空发动机之类的产品。”

罗振华愣了一下，这个条件有点出乎意料，而且没什么头脑。他对沪江动力机厂的情况并不熟，不过恰因为此也证明这家厂不算是一家什么了不得的企业。

“呃，能问一下，为什么沪江动力机厂这么特别，会让你点名要呢？”

齐一鸣的表情似乎带有几分缅怀，他说道：“因为在我的位面，大约跟现在差不多的时候，我父亲大学毕业进入了沪江动力机厂，我七岁之前都是在沪动机的工人大院里长大的。之后我爸下海经商了，沪动机也垮掉了。国家到三十年后，仍苦于工业心脏病，这是我爸的遗憾，他念叨了很多很多年。现在我有这个机会，我想完成我爸没有完成的事情。”

他讲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焦距的，但是却如看穿了时空，回到了父亲青春的年代。很多年之后，哪怕齐家父子各自都搏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可父亲仍会长吁短叹。有时候站在大江边上，指着一片每平方好几万的新住宅小区楼，对自己说道：“那里是沪动机的旧厂区，是你爸毕业后第一份工作，也是一辈子的歉疚……”

这种情节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可能也是难以理解的。沪动机成为了齐家人挥之不去的一个符号，而在这个位面，齐一鸣决定去走父亲没有走过的路——一条艰难困苦，甚至充满绝望，但也同样充满力量的工业之路。

他要借着红警基地的便利，让这个国家更强势、更兴旺。

就这么一瞬间，罗振华有些迷茫了。齐一鸣是一个商人，但是他身上有一种气质是罗振华无比熟悉的。在他的身边，就有带着这样气质的人。无声的战场上，与敌特分子争锋，为祖国奉献了青春和生命的安全精英。也有那些头发花白，戴着眼镜写写算算，用简陋的工具搞出了国家的战略威慑两弹一星和其他大工程的学者。

一旁听着的黄保山，也似乎找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气质。那气质他在猫耳洞里的战友身上见过，那些在赤裸着上身、连站都站不直佝偻着，在猫耳洞里一呆就是大半年，甚至死在了里面。

那是一种明知路阻且长、艰难困苦，但也要燃尽生命，拼尽一切，为照亮这个国家民族未来的气质。

在一个商人身上，这气质让人感觉十分陌生，甚至觉得荒诞，但却又突兀在那，明显得很。齐一鸣的毋庸置疑，齐一鸣的认真严肃，都明白地告诉了罗振华。

我可以不管你怎样对待我，可以不去追求多么光鲜亮丽的生活，但是我对于我将要做的事业是认真的，而且我打算用我的一切去做。

他赤手空拳，却又拥有一切。

他身染铜臭，却一心赤诚。

罗振华其实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想，他满以为齐一鸣会开出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条件，可最终，齐一鸣等于就要了一个厂子，而且还说要投入技术要注资，去救活一个可能经营不善的企业，挽救上千职工的生活。

“这个齐一鸣，可真是一个怪人！”罗振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