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袁阿姨碎了(1/2)
也是在这时候,他终于可以仔细观察那条将自己与袁晓鹿紧密联系起来的、形态古怪的“触手”了。
在刚见到她、意识到她是谁的时候,李清焰尝试去看她的运——这仅仅是他在见到陌生人时的一种习惯。但随即发现,事有异常。
将两者联系起来的那条触手与众不同。它并非如此前那些触手一般是平滑的、连续的,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形态——像是有人将发开了的面拉成一条,于是那面条里许许多多蜂窝状的气泡被拉伸,由此令它变得牵牵连连断断续续。
“触手”这东西,是两件事物之间某种联系的具象化方式,是一种“非黑即白”的东西。两者之间有紧密联系、若有若无的联系,都可被归类为“是”。反之则“否”,那么触手就不会出现。可现在这东西是这种形态,意味着什么?
……联系时有时无么?可即便那种诡异情况,也该是这条触手不断地消失、出现才对。
但李清焰已经能猜得到,其中原因究竟为何了。实际上在亲眼见到袁晓鹿的那一刻时,原本沉寂在他头脑中的一些东西就开始苏醒。这个女人仿佛一把钥匙或是一句咒言,打开了一道锁、揭开了一道符。
于是他能够记起自己曾见过她——该是于某个夜晚,该是在他还小的时候。
但记得清楚的只是那一方天地——那是一个院子,有青石围墙、墙内有瘦竹。他自己站在廊檐下,记忆中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站在他身边。院中的确有一个红衣的女人,也有一只白鹤。这样的情景回想起来,仿佛是古时候的情景。但李清焰还记得另一件事:在廊檐下抬头向远处看,能看到灯火璀璨的高楼群。这意味着记忆中的那个场景其实是在都市中的,而并非古代。
然后就是袁晓鹿的事。这个女人——那时候她还很年轻,是个漂亮的姑娘——不知因什么机缘听到了琴声、误打误撞地踩进门。接着……记忆中身边的情景立即烟消云散,院落与琴声、白鹤一同隐没。他记起了身边那个男人——该就是他的父亲——走过去与袁晓鹿说了几句话、施了一个法印。
以他那位父亲的修为,对一个寻常人施展法印,当可叫她再也记不得任何事。当晚的情况也的确如此——李清焰猜想那晚自己所在的院落该是一方以禁制笼罩的小小天地,这女人因一些不为人知的缘故偶然闯进来,随即被抹掉了那段记忆。
可问题是,现在她竟又记起来了。他自己也曾经失去记忆,实际上直到如今也还是。袁晓鹿提到了“另一个世界”,因刚才记起来的那些东西,李清焰确信自己也曾在“那个世界”——即裴守冲口中的、他的那个父亲所留下的秘境——里生活过。
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才叫他与袁晓鹿都来了如今这个世界的么?因此他才失去许多的记忆?因为裴守冲口中所说的、十几年前那一场父亲与神灵的战争么?
心中一旦生出这样的念头,他忽然觉得周围变得略有些阴冷、陌生。
——这个世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
是真实的吗?
正是这样可怕又诡异的疑问,叫他在踏出这间屋子之后立即折返回来。一则因为如此行险,裴守冲反倒不会疑心他是否要回来说些什么至关重要的事,二则,他实在无法压抑心中的迫切之情了——袁晓鹿,是唯一一个能被自己记得起的,又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袁晓鹿因李清焰的话略微吃惊,皱起眉头。就在几十秒之前李清焰对她所说的事情表现得不屑一顾,但现在却换了一张面孔。称自己为“袁阿姨”——姑且不计较这个称呼——是意味着他认得自己?还是宗道局那些人惯用的、使诈的手法?
她就疑惑地“嗯”了一声:“您说什么?”
“十二年前我见过你,就在你刚才说的那个院子里。你现在能记起当时的事,能不能记起我来?你还记不记得,当天晚上有个男人对你施了法……叫你把当时的都忘了?那个男人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孩子——”
袁晓鹿狐疑地看着他:“李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清焰不知道她的这种反应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真的“不明白”,但裴守冲就在门外,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于是他伸出手去,发动自邓弗里那里得来的能力——开始试图干涉袁晓鹿的“触手”,或说“命运”。
他体悟、感受,飞快地找到某一个“点”,他不能从错综复杂的联系当中清楚地知晓这个点将以何种方式影响他所看到的那一条弦,又将产生怎样的影响好达到他所要的结果,但他有一种“顺理成章”的预感——知道同邓弗里一样,一旦他影响了这个点,就将会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产生。他用不着操心这种反应如何运作,只知道像插入汽车钥匙而车辆发动一样,他碰了那个点,自己想要的结果就会被实现。
他想要袁晓鹿记起那夜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或者至少,为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位于两人之间那条“断断续续”的触手上的点一旦被触碰,这条触手就随即发生奇异的变化——它此前在李清焰的视界中微微舞动,偶尔抽搐一下子。但现在它忽然变得僵硬起来,好像石化了。它此前还是牵牵连连、断断续续的模样,但现在变成了实体——僵硬的、若死尸一般的实体。
李清焰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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