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也许(1/2)

单青坐在宁国公府的湖心亭里。

李凝死后不久，他们一家就搬出了京城，来到这甘阳城定居。三年下来，由于父亲喜好美景，府内一直在修缮，如今这里的景色比上原先在京城的府邸，也不差什么了。

“阿凝一直很喜欢宁国公府，说我们府上比皇宫要轻松自在，也不知现在这里，她却还喜不喜欢。”单青道。他的声音很轻，飘到闻风耳边的时候，早被风吹散了。即便是闻风常年习武，也听的不清。

不过就算是听清了，他不会去过问——他只要守好一个护卫的责任就好，旁的不该他管的事，他半分也不会插手。

单青也不需要谁来回答他。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一件事。

多宝阁的下人捧着画远远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双手把画奉上。

单青接过画，小心翼翼地打开。

画上是数根竹子，一只不知种类的鸟被围在中间，仰着头往上望。

若是陶墨此时在身边，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她几日前在多宝阁的画作。

“世子，”那下人小心地试探道，“可是这画有什么问题？”

“并无。”单青道。

“那……”

“若是没有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单青看着那下人道。

他小的时候，李凝教导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这是礼貌。

他就问：“那同女子说话的时候怎么办？直视女子是极为不妥的。”

李凝沉思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那，那你就把目光侧一点？”

他听了这话，后来就养成了习惯，便是同下人说话，也是一般，因此，似乎还在下人中间赚了个好名声。

想到这，单青不由地轻笑了一声，他们明明同龄，真要说，他还大了她一岁，可每次做什么事情，却都是李凝一副长辈的模样，在教导他们三个。

那下人原本低着头，听了这声笑，身子便俯得更低了：“副阁主说，这位小娘子原先长在乡野，如今回来才不过月余，作画技法意蕴就都这般纯熟，想着要不要……”

“不用，”单青道，“让杜琦玉不要动她，她的事我亲自来管。”

下人连忙道：“是”。

“还有之前王家的大娘子，我们之前以为她应是得了那种‘特殊能力’，可自从那日在阁中作画后，她好像就失去了能力，无论是琴技还是画技都大不如前。副阁主言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来报告世子您。”

单青挑了挑右边的眉毛——这是他表示惊讶时的习惯动作。

“能力没了？”

“是。”那下人应道。

单青想起心中那个可能是李凝的小娘子，手里不禁握紧了画。

这多宝阁是苏倾倾建立的。李凝走后，她无意中在宫里发现了有能力的人，私下与他和李慎相商，才发现外面也出现了能力者的踪迹，于是苏倾倾便提议建立一个多宝阁，私下收集这方面的人才。

然而苏倾倾也只是提了一个总的计划，多宝阁从建立，收集人才，到壮大到全国遍地，这中间几乎都是他在操持，故而苏倾倾虽然挂了一个阁主的名头，真正掌权管理事物的却是他。

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能力者的能力没了，而这王家娘子……正好在疑似李凝回来的节骨眼上。

“派人去查王家大娘子在多宝阁画完画之后都见过什么人，与什么人交谈过，特别是当时在场的其他娘子。”单青道。

“是。”闻风领命。

下人也行礼告退。

单青却愈发心神不宁。

这些年，从搜集来的各个能力者口中，他也大致摸清了一些事情的走向，就连传说中他那个喜爱的女主，他都因一时好奇，去远远地看到过。

虽然没什么感觉就是。

至于那个“女主”的姐姐，他自然也看到过。他的记忆力又出奇地好，故而当初在慈云寺看到她提醒他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壳子里恐怕已经不是原装的人了。

只是……

单青又仔细端详了一阵手中的画作。

每个人的作画手法风格都会不一样。他以前也看过李凝画竹子，虽然和这一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但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出其中的相似之处。

会是她吗？

阿凝回来了？

他记得苏倾倾说过：“阿凝是天外之人，她死了，却不是真的死了，她若想回来，还是能回来的。”

这话一开始，他和李慎只当是苏倾倾在安慰他们，毕竟李凝的死给他们的打击很大。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天外之人”浮出水面，他们有时候也会想：阿凝是不是真的可以再回来？

现在，是不是阿凝回来了？就像之前，她能找到那个地方，还提醒他母亲暗地里有小动作，到前几日的这幅画。

这是不是她在暗示他，暗示她回来了？

那个王家娘子是不是和她有关？

她回来，是不是因为想他们了？

那他是不是应该把她接过来？

对，她现在的身份是找回来的女儿，将来还要被发现是找错了，朱家待她定是不好的，从那日慈云寺她和另外几个娘子的话中就能感受到了。

就算现在待她还不错，等到原本的女儿回来了，她也定是要不好过的。

他不能眼看着她被欺负，是了，他应该尽快把她接过来，她不是最喜欢宁国公府的吗？就让她先在这小住一段时日，他再为她安排一个更好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