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雪狐(1/2)

南宋嘉定年间，利州路西和州城内有一华姓富户，公子华方，自幼习武练功，练就一身武艺，其善射，天生神力，能挽硬弓，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华方待人诚恳，乐善好施，豪爽大方，颇有侠客之气也。

秋一日，华方整装，骑马入山狩猎，晚归之时，行至中途，忽闻身后有呼救之声，回首循声，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疾速奔来，身后一灰狼紧逐不舍，狼欲扑而食之，女子命危矣！华方见之，焉有不救之理？急取箭拉弓，箭上弦，嗖！箭去似流星，中狼后腿，狼噗然跌倒，惨嚎一声，负伤逃之。

女子得救，跪地叩首，致谢救命之恩，华方下马，曰：“此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何劳小姐大礼谢之，快快请起。”女子长跪不起曰：“小女愿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若公子不允，小女愿做奴婢以报答，终生侍候公子。”华方拒曰：“小姐言过矣，吾受之不起。”其细视此女子，见此女子虽披头散发，汗珠沾睫，然面如桃花，柳眉杏目，美姿靓貌，楚楚动人，乃及笄少女也。

经华方细问，方知此少女姓薛名丽，临洮府人氏，父母早亡于仇家之手，独自逃亡，投亲靠友未果，无处安身，流落四方。华方顿起怜悯之心，慰曰：“小姐做吾奴婢亦不可，吾家教甚严，不敢贸然领小姐入吾寒舍，恐老母斥也。”其稍顿，思之曰：“若小姐不嫌弃，吾愿出资，租一陋室暂安之，可否？”薛丽叩首，起身谢之曰：“难得公子慷慨解囊相助，小女没齿难忘。”

华方年过弱冠，乃和州城内有名世家子弟，其父早逝，家中只有老母，管教甚严，母不准其与女子交往，恐荒废学业，误其上进。华方不敢领薛丽归，于城外关厢寻一户人家，于小巷深处租一小院，薛丽暂宿之。华方留下银两，欲辞归，薛丽依依不舍，深情望之，粲然微笑，益显清亮美丽，华方面对微笑，竟痴呆矣，其生平首次与少女交往，顿感赧色满面，不知所乎。薛丽问曰：“华公子，有何欲为之？”华方方醒，连声诺诺，曰：“薛小姐暂此委身，若有需求，尽管言之，吾立刻来之。”言罢告辞，薛丽送至门外，华方纵身上马，渐远，薛丽目送其归。

华方首次与女交往，初情含苞欲放，情如静水起涟漪，微波荡漾。其归，不敢与人言此事，恐母知，遭训斥。

次日晨，仆人来报，言门外有一乞丐求见，华方吩咐，给其银两，让其食饱，打发走之。短时，仆人又报，乞丐食饱仍不离去，欲求于此为仆而安之，华方闻罢，出门视之，见一中年男子，衣着褴褛，蓬头污面，腿稍瘸，见华方噗然跪地，苦苦哀求，望华方留之以为仆。华方上前扶起，笑问曰：“汝有何能为仆？”乞丐回曰：“吾杂务皆能为之，吾尚会挥笔写字，若公子不信，请当场试之。”言罢，取短树枝于地书写数字，华方细视之，见字体遒劲有力，气势粗犷，其定乃落魄书生也，问其姓名，乞丐言己姓柴名凉，华方欣然请其入府言之。

华方令仆人为柴凉沐浴更衣，后入客厅。华方见柴凉焕然一新，面色虽黑，然剑眉高挑，二目炯然。与其交谈，其高谈阔论，言语虽不雅，然古今大事皆知也。华方颇喜，命其为府内文书管事，柴凉叩谢之。

秋去冬来，天气渐寒。华方时常往关厢视薛丽，问寒送暖。冬一日天降大雪，朔风呼啸，柴凉手托一衣，面见华方，敬曰：“与公子相交数月，无物相赠，今天寒地冻，特送一皮袍，不成敬意，请笑纳之。”华方接过皮袍，细视之，见袍内毛色雪白，做工精细，乃一上等之皮衣也，遂欣然收之，连声称谢。

华方手持皮袍，心思：今大雪降临，寒气袭人，薛丽衣着单薄，必受严寒之苦，吾何不将此皮袍转送其避寒？思至此，遂持袍踏雪，来至关厢。

薛丽见华方至，开门喜迎之。其见华方手持皮袍，突转喜为惧，大惊失色，颤声问之曰：“此皮袍何处来之？”华方见薛丽面色异常，慰曰：“此袍乃一友赠之，吾恐小姐受寒，遂至此送与小姐以避寒，勿怪之。”

薛丽接过皮袍，未言谢意，默声进屋。其坐定，仍无语，眼含泪水，华方呆视之，不知何故，遂问之，薛丽泪下，啜泣声声。华方近前，轻抚其发，再问之。薛丽小鸟依人贴华方之胸，良久，仰目望之，似梨花带雨，尽显可怜兮兮，续问之，薛丽终道出实情：

原薛丽乃积石山内一雪狐，异类也，经五百年苦练成人，其父薛腊，已千年修炼，家族有一传世明珠，能治百病，凡身生疾，用此明珠照而疗之，则尽痊愈。积石山中有一千年狼妖，闻之，登门索之，遭薛腊怒斥，双方动干戈，狼妖挥狼牙棒叫阵，薛腊持剑应之，大战百余回合，久战，薛腊年迈，力不从心，一招闪失，亡于狼牙棒下。薛丽闻噩耗，寻狼妖，欲报杀父之仇，不意只战十余回合，遂败阵而逃，狼妖显原形，紧追不舍，欲扑杀以得明珠，恰遇华方狩猎归来，出手拉弓，射伤狼妖而救之。

华方闻罢，惊怒，惊薛丽乃狐仙一族，怒狼妖横行霸道。薛丽泣曰：“狼妖为获明珠，定会寻吾，吾若有不测，恳求华公子将吾与此皮袍葬于一处，吾死而无憾矣！”华方发誓为薛丽复仇，慰薛丽曰：“薛小姐，请安之勿惧，吾定射死狼妖，为汝报仇雪恨！”薛丽曰：“狼妖诡计多端，请公子谨慎行之，勿中其圈套而难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