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思为何物(1/2)
究竟什么是神思呢?在《庄子让王》里有一句话:“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结合原文,其大致意思:有的人身体在江河湖海上胜似闲庭信步,而其心思却在魏国宫阙下勾心斗角。)像这样一种能够身心分离的思维想象,即为“神思”啊。
凡著书立说,需要的就是思维想象的丰富饱满。所以,那些穷其一生沉溺写作者,也就是所谓的作家们,像他们的神思,必定旁骛搏击,也必定更加深邃遥远吧。当他们一笔在手,貌似寂静缄默,而心思纵横奔逸,已经驰骋千年星空;看似悄无声息,但眼光上下睨视,早已穿越万里苍穹。于是,便有吟唱咏叹歌声,如同玉珠金盘音响;但见举眉抬手瞬间,恰似风卷残云迅疾。如果一位作家,其造诣能够达到如此非凡境界地步,其实没有其他捷径,唯有深思熟虑使然。
何谓深思熟虑呢?笼统地讲,就是对某些事物一旦心存困惑问题,必定深入探究学习,直至弄明白根本道理为止。对于文学创作而言,探明道理的诀窍,就在于将自我身心与要书写的事物和场景融为一体。当作家的身心头脑占据了意欲描绘的事物之后,于这一时刻的创作关键,就在于志气胸怀的高度,决定了作品的质量、水平和方向;当作家的眼前耳旁纷至沓来的全是活灵活现的声色犬马之际,这一会儿的创作难点,就在于如何选择词藻章句,才能把意念形象转化为语言文字。然而,上述文辞表达的难点,一旦得到彻底解决之时,天地人间必将不再存在无法揭示的隐私诡秘;同样,当气吞霄汉的志向关键一旦获得了根本性突破之际,作家的身心神思,便可以自由徜徉在天地人间,甚至能够透视一切禁地、角落和空间。所谓陶冶文心和锤炼神思,贵在必须历经寂寥空虚样的精修渐进,如果还要获得身心通达且思想伟岸,更需要经历浴雪刺骨般的冷峻磨练。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一者,必须要通过广泛学习来储备个人的知识体量,即积学;二者,还需要善于琢磨道理来丰富自我的智慧内涵,即酌理;三者,更需要拓展人生阅历来开阔视野区间,借以获取实践经验和实战才干,即研阅;四者,也是想成为一名作家的必修课程,就是要擅长训诂字义并校雠群篇,进而才有可能找准令自我满意而又合乎典范的语句辞藻,即驯致。所以说,真正的文学创作者,唯有融会贯通达到了敢于操刀充当“解玄释疑”的文化主宰之后,才有可能于舞文弄墨之时,每每恰如其分,并且于匠心独运之中,常常气贯山河,从而达到窥斑知豹的精道程度,终至于登上发一声而群响的足够高度。一旦达到此等地步,才是驾驭文学艺术者的最高境界,也才是谋篇布局的终极目的之所在吧。
通常情况下,一旦作家的神思启动,其心中脑海顷刻万物复苏,即恰似雨后春笋,又像是百舸争流。但是,于作者脑海之中,在一个接一个仿佛特别生动具体的形象里面,其真实情况,却通常是大小模样及其来去方向,原本一概模糊不清,并且比对过去或现实的世界,仿佛这儿那里在确乎方圆分寸之间都一应俱全的规则制度下面,其实章程步骤及其理想画面,竟然形同虚设,简直就是一片渺茫罢了。尽管如此虚无缥缈,然而所谓文人的天赋,就在于一旦神思登山,即刻便能够看到层峦叠嶂、林黛瀑布,甚至不仅可以远观近瞧,并且是历历在目;另外,一旦神思临海,随即便可感受到波浪汹涌、黑云密布,以至于不单是翻山倒海,而且旋即感受到颠簸起伏,如同天旋地转。所以,无论个人德才学识如何,只要敢于自称作家者,在他们之中又有谁不曾有过这样一种山高水长、云涌浪翻的神思景象呢?然而,毋庸讳言,即便大部分作家都拥有神思汹涌的能力水平,但是当他们展纸研墨,真的一挥而就之后,经常却会发现那一些心里山岚和脑中海浪,落到纸面上的却变成了浮云水波而已!那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和落差呢?因为一般情况下,语言文字总是落后于思维想象。虽然思维想象可以瞬息万变,甚至能够任意翻山蹈海,尤其文人墨客更不缺乏舌如巧簧以至于口吐莲花的胆识能力,但是让他们一旦内在情怀志气落实在文字笔墨上面,大部分人们都会变得手足无措而举步维艰。所以说,通常情况下,人类只是经过想象思维来形成意念逻辑,再将逻辑意念转化为能够达成共识的语言文字。因此,在语言文字与思维想象之间,如果将他们相互衔接的天衣无缝,必将导致求全责备甚至没完没了;如果权衡彼此后,再抓大放小,则容易变成蜻蜓点水以至寡淡乏味。在这样两种状态的形式转换中间,最经常出现的不协调问题,莫过于南辕北辙、咫尺天涯、表里不一。总之,若论创作水平的根本性提高,贵在志气胸怀的艺术修养,而不是一味冥思苦想;若讲文学成功的捷径,应在于经典体例的理解熟稔,而不是任由情感放纵啊。
比较而言,人的禀赋才华各不相同,所以书写文章的速度快慢,必然因人而异。文章的形制体例,原本就是花样繁多,所以评判文章的好坏优劣,必定不在于内容繁简或篇幅长短。例如司马相如生前,其文章已经英明盖世,却因为写作太慢,不仅被帝王责备,并且被书家诟病;另外,杨雄也因丽文高论而显赫一生,但他自己就曾说过,在应诏作赋后,因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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