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贫穷(2/2)

“真不吃？”

“妈妈刚吃了苹果，吃不下葡萄了。”杨芙雅的谎言成了家常便饭。

可可将小手伸向红提，一颗颗剥开吃了，很满足。

也许杨芙雅这才体会到母亲的伟大，以前家庭条件好也没有哪些东西得来不易，现在就要考虑哪些东西又好又贵，只想留给可可自己一口舍不得动。杨芙雅自己吃不到嘴，只看可可吃还是觉得欣慰。

穷人家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心情吧。

杨芙雅看着掉链子的冰箱犯愁。那台冰箱和她一边高，表面的白色已经泛黄，还有些边界受损的贴纸。它上方的冷冻室已经趋近于室温，好在冬天可以把东西存在阳台，否则里面存的那点作为年货的冻肉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杨芙雅之前去问过修一次冰箱要多少钱，价位根据故障的大小定，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不算便宜。她打算等冬天结束再考虑要不要修。家里全是老旧电器，三天两头出点毛病根本修不起。

杨芙雅在可可那挑选一阵，从她那里拿来一个用了三分之一的蛤蜊油。它是她们搬家以来她买过的唯一护肤品，价钱也最便宜。由于这东西外壳是贝壳，常常被可可拿去玩。她把它们摆成排，作为奖励分给考试成绩优秀的小同学们。学生就是她的那些毛绒玩具，答题也是她握着它们的手替它们答的，然后再装作老师像模像样地给它们批改卷子。

“可可，玩完蛤蜊油把它们收回抽屉里。”杨芙雅嘱咐完得到可可欢快的回答，然后坐在饭桌边翻开记账本看这个月花了多少钱。

过年还真是个浪费钱的事情，算一算还没买干果，却比上月多花好多。还有母亲这脉的亲戚家要去串门，一个孩子给点、再给每家带点礼品又是不小一笔。也许从小学到大学日子太顺了，杨芙雅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重担，压得她连买干果的钱都没了。

可可并不怎么爱吃干果，可可爱吃巧克力。杨芙雅打算少买点巧克力再买点普通的糖给她吃。瞬间觉得苦了可可，但是她没办法，她给她留的学费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候绝对不动，她怕一旦动了就填不回去了。另外，也是亲戚或自家有事时用来救急的。

杨芙雅并不是个会孤注一掷的人，她总要前怕狼后怕虎给自己留好退路，所以她也不会为了钱放弃她那极高的原则，周旋在一圈心口不一的人群中央。这些原则没有为了留住前夫改变，也不会为自己改变。

杨芙雅知晓背负原则会活得艰辛，但是她的倔强又迫使她那样活着。她有时痛恨自己不会变通，有时又骄傲自己可以抬头挺胸地做人；有时排斥母亲带给她的影响、对她的教育，有时又觉得那些都是她留给她的财富。在贫穷及母亲去世后，这些矛盾越发清晰，只是她仍然认死理不肯改变。

杨芙雅想，等可可长大一定要告诉她该顺应环境改变时就改变，否则辛苦的只会是自己。因为很多人并不会因为摸不着看不见的良心放弃到手的钞票。

可是她并没想到母亲对她根深蒂固的影响放在她和可可身上也一样，可可天生倔强，骨子里的傲气和耿直也在她之上，就算宁愿守着良心被人踩在脚下也根本改变不了。

该把一切归咎于命运吗？

还是性格决定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