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石盐(5/6)
手后重新上|床,躺进被窝。而季鸿腰上的药油还未吸收,只得再趴一会。往常两人都是一个朝里一个朝外,各睡各的互不干扰,眼下大眼瞪小眼的,余锦年竟觉得有几分尴尬。
“今夜……”季鸿张了张嘴,又皱眉道,“罢了。”
余锦年向上扯扯被子,闷声说:“今夜不灭灯了,你放心睡罢。”
季鸿不由睁大了眼睛。
“如果哪里不舒服,记得叫醒我。”余锦年闭上眼,侧身向外,又支吾道,“唔……要是害怕,也可以叫醒我。”
“……嗯。”季鸿眼神软下来,和声应道。
烛火摇曳,有飘摇的影映在对面的墙上,房间里静悄悄的,灯花爆了一个又一个,许是今天累坏了,余锦年一合上眼,就掉进了温柔的梦乡里,发出平静而深长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季鸿才翻过身来,借着灯光看了看少年的背影,忽然唤道:“锦年……可睡了?”
“嗯……”余锦年朦朦胧胧地答应了一声。
季鸿在袖中一番窸窣,摸出一把东西来,放在少年的枕边,又伸手将垂散在少年脸颊的碎发拨到他耳后,才温和地看着余锦年的睡颜,轻轻说:“你一定能够平安喜乐,长命富贵……好梦,锦年。”
余锦年自然没听到,他尚且在梦里追着周公捉蝴蝶呢。
本以为如此德善之家可以福寿绵长,然而命运之不公却非人力所能左右——余锦年自己刚在医界打拼出了一点成绩,站稳了脚跟,就被诊断出了恶性脑瘤,无论他如何顽强地想要活下去,等待着他的都将是一命呜呼;而他的父亲,一生志在岐黄之术,斐名全国,却在余锦年的病房门口被病患家属失手误伤,倒在了他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岗位上。
余锦年就是受此刺激,在父亲抢救无效去世的当晚,也因颅内压过高诱发脑疝而昏迷,最终呼吸衰竭而死。
世人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余锦年至死也未曾看出一丝一毫,可当他抱着遗憾和懑怨闭上眼睛的时候,命运突然强拉硬拽着,将他送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不禁想起自己生病前的某一日,因赶时间无心撞倒了一个算命老翁,那老翁跳脚就咒骂他“亲缘寡淡”、“孑身一人”、“孤苦伶仃”……如今想来,倒是都一一应了,真可谓是报应不爽。不过也正因他“亲缘寡淡”,在世上没什么牵挂,所以在哪里生活对如今的余锦年来说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去哪里都一样,如今换了个新世界重活一世,也许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他性格也并非是那多愁善感的,不喜给自己平添苦恼,很是随遇而安,既是老天赏了,又怎能白白放弃?因此经此一遭,他倒是比以往更加释然了,眼下就当是一切归零,重新来过吧!
余锦年纵然是想重操旧业开个医馆,无论如何也要将余家家学传承下去,奈何手头没有本钱,大夏朝对医药之流又极重视其门第,他这样不知出处的毛头小子,想要堂而皇之地开堂坐诊,怕是要被抓去坐牢的。因此,当下顶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攒钱了。
好在上一世,养父余衡为了抚养他单身多年,家中没有女主人,这反而令余锦年练就了一身好厨艺,烹炸煎煮样样精通,闲暇时还会收罗些药膳方子,帮父亲改善伙食、调养身体,这便给了余锦年在这信安县、在这“一碗面馆”里站稳脚跟的机会。
药膳么,既然和药沾着个边儿,也就不算是违背自己心意。
他正这么想着,只听得灶间热水“咕噜、咕噜”的响起气泡,远处又有人高声唤着“小年哥儿,小年哥儿!来碗面!”,余锦年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忙快手快脚地兑了一碗杂酱面,给前堂送去。
这么前后跑了几次堂,收了几回账,之前用来做“梳儿印”的面也醒好了。
之后便是擀面,将面团搓成一指长二指并宽的短条,整齐地码在案板上。他忽而想起什么,连忙跑回房中,皱着眉找起东西。
一个穿着鹅黄粉蝶裙的小丫头打窗前经过,见余锦年手里握着把牛角梳,急匆匆地往厨房去,两眼不禁一亮,知道马上就要有好吃的了,迈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跟了上去。
这牛角梳是那日一个货郎忘记带铜板,留下抵面钱的,徐二娘用不着,便送给余锦年了,还是崭新的一把,此时用来做梳儿印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然,总不好叫外面的食客和穗穗二娘吃带着头油的酥果吧?
余锦年自得自乐,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将梳子齿边斜着压|在切好的面段上。
穗穗趴在厨房的后窗上,偷偷望着里头咽口水,恨不能让那些面团立刻变作美食,飞进自己嘴里。
余锦年还没注意到背后趴在窗上的穗穗,只顾着一个一个地给宝贝面段印上花纹,待将所有面段都印好,累得手都酸了,伸着两臂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可当想到这些梳儿印很快会化作叮当当的铜板,心里瞬间就变得甜滋滋了,也就顾不上休息,热好油锅,将这些小东西挨个放进去。
随着“嗞——”一声,热油包裹住面团,在它们周围鼓出细密的小油泡。
窗外穗穗紧紧盯着锅里的面团,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没多大会儿,厨房里弥漫开一股香甜的味道来,炸透的酥果纷纷浮出来,满锅金黄。余锦年看时候差不多了,从一旁挂架上取来漏杓,抄底将炸好的酥果从油锅里捞出来,控净了油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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