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生如旅途(1/2)

夜深，无雾，月色皎洁。

月光之下，又传来了萧索的乐曲声。

流秋已把全身的气贯注到了一点上，这孤注一掷的一剑，他不得不发。这是东尾给他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他的屈辱与愤怒，他的仇恨与鲜血，全部都交给这一剑了！

这一剑，为了小石头，也为了自己。

“你为何想要成为天下无敌？”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

“可你已经失去。”

“如果这样，那我要不留遗憾。”

流秋彼时的心里，又想起了这几句对话。时间的流年里，任何人都只能往前迈步，而无法退后追赶。

在等待流秋聚气的时候，东尾却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明明已可以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片山林，离开飞云观。但不知为何，他却想再接下流秋全力的一剑。

在这里多待一刻，便多了一分危险，“十剑”很可能随时都会增援而来。万一真被追来的“十剑”拦下，那么自己多年的等待，便会白费一场。

那么，是为何？

“难道仅仅是因为觉得这小子和自己很像？还是想给他一点教训？不会是人们所说的惺惺相惜吧？我可能真会失手杀掉他唉……”

山林里的风声，犹在耳畔。

这个地方，是许多人的家，也是许多人流浪的过站。但终究，这里没有成为他东尾的家。远方的呼唤，在这时再次叫醒了他。

“故乡啊，我要回来了……”

东尾忽然停止了思考。

流秋的剑，这时业已到了他的跟前。无形的剑气，“簌簌”地斩断了两旁挺拔的树木，亦断了回响在天地间的乐曲。

东尾嘴中叼着的叶子，在这时候凋零。

半柱香的时间已到。

……

东尾站在原地，竟完全用胸膛硬生生地便接下了流秋全力刺出的一剑。跟着，“叮”一声，利剑竟已断成了两半。

东尾先是以胸膛挡剑，尔后又徒手将剑劈成了两截。

两个动作，两种武功，无比强大的气——

晋国外家横练的“铁布衫”，削铁如泥的“北山铁砂掌”。此二者，东尾均已练得出神入化，再加上他运用得妙到颠毫的气，先预判对方会刺自己的心口，聚气防御。然后将气快速转移到手上，同时以“北山铁砂掌”反击。

整个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

这时候的东尾对流秋来说，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紧接着，东尾轻轻动了动食指，被折断的剑在落地的过程中便突然调转了方向，径直刺入了流秋的小腿里。

鲜血标出，流秋吃痛倒地。

因为已将全身的气都耗尽在了刚才那一剑里，所以现在的流秋，根本就无力防守东尾的任何进攻。

最后，东尾还使出了川龙派威震天下的“虎形拳”，他简直就是一个晋国武功的百科全书。近距离的一击之后，流秋的肋骨登时就被击碎了五根。

鲜血随即呕吐了一地。

流秋立时几乎失去了知觉。

原来，这才是东尾的全部实力。想来今天早上，对方至多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他没有说谎，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弱小的人只能感受到绝望。

“流秋，这第二次的较量，你又输了。我不杀你，你现在就死了的话，真是太可惜了。我等着你有能力来杀我的那一天，天下之大，你能去的地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过，下一次的交手，我不会再留情。但不得不承认，和你打架，始终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东尾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又把铁棍扛在了肩膀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忽然间，已走出了很远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人生啊，真是一次孤独又漫长的旅程……”

这句话，他在说给谁听？

恍惚中，流秋已看不见东尾的背影。有很多个声音这时候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很多人在叫喊他的名字，若在平时，他一定能听得出这些人分别是谁。

……

流秋醒来的时候，是一个白天。屋子里，窗明几净。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卫霜。但他的心情并没有激动，他简直没有了心情。

他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到底是再次惨败给了东尾，却最终苟活了下来。流秋想哭又想笑，他突然问了一句：“卫霜师姐，小石头呢？”

卫霜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住了好一会才说道：“等你身子好了，我便带你去看他。”

流秋听了，鼻子一酸，差点流泪。

“我睡了几天？”

他又问。

卫霜道：“六天。”

流秋道：“哦，居然这么久。”

卫霜微笑道：“对呢，我们一开始都在担心……”

流秋道：“担心我会死么？”

卫霜道：“乌鸦嘴，担心你睡得太久，变成一只懒猪了。”

流秋注意到，卫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流下来眼泪。他第二次看到卫霜流泪，第一次，是两年的春天。

那时候，卫霜在渠州城外的“情人坡”唱着一首伤感的歌曲。

流秋忽然道：“师姐，你怎么……哭了？”

卫霜不好意思地用手擦了擦眼泪，道：“我……我流泪是因为我高兴，因为你终于不会变得懒猪了。”

这时，“吱”的一声，门已被轻轻地推开。

随后进来的人，是诸葛无孤。他今天穿了一身刚洗过的蓝色道袍，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