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疼么(1/2)

搬来椅子，踩在上面踮着脚尖去拿，因为角度问题椅子与地板之间摩擦力度不足，承受不了她在上面的动作，一发滑了出去，整个人从上面摔下，好在下面是阿公放在这里的蒲团，不过人从一米多高的地方砸下去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安梦直挺挺躺在那里，望着上面在灯光下泛着黄晕的屋顶怀疑人生，从上面掉下来的书埋没了她的双腿，有一本险些砸在她脸上，侧脸躲过，无意间目光与那边人撞在一起。

“疼么？”他问。

他问她疼么，以那种表情问一个脑袋磕在地板上的人疼么？

安梦无声无息将他看着，从毫无色彩到淡淡幽怨，从淡淡幽怨转化成最后的阴郁，心中产生想冲上去狠狠扁他的冲动。

倘若换做是苏童，自己肯定不会搞成这个狼狈模样，甚至都不用来回走那么多趟，那个人早就过来一脸笑眯眯的把书替自己拿下来，然后交到自己手上，再像阿公那样说一句，“每天看书不要熬那么晚，对身体不好。”再加一句，“尤其是女孩子家家。”

可是他嘞……

好想哭，安梦抹了一把辛酸泪，从地上吭哧吭哧爬起，正要坚持不懈不服输，再去够上面那本唯独它没有掉下来的破书，那边看书人却已经来到她面前，一句话也没有，扶起椅子踩上去，也没踮脚，伸手将书拿了下来，递给她，然后转身回到那边坐下，继续看书。

安梦头晕了两下，踉跄一步，转身望着门外走去，可走着走着又觉不甘，回头再看他一眼，“你，以后真的要画漫画么？”

白一“嗯”了一声，没看她，淡淡的态度让人亲近不来，安梦只想这个时候自己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还未等她转身，白一又说了一句，“可能也会当个作家。”

安梦一愣，“你也要写书？”

白一浅浅笑，“作家不一定都要写书啊。”

安梦一呆，点头“哦”了一声，“写文章也不错，但文章写多了加在一起也可以出书的。”

那边人便不再开口，安梦转身离开，走到门外又回过头去，“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下学期真的会去学美术么？”

白一翻过手中书页，垂在额前的头发轻轻摆动一下，“我现在已经在外面上课了，下学期……”犹豫了一下，“可能会转回学校。”

直到这时，安梦方才意识到，他每天旷的那几节课，其实并非都是帮着老师做事去，而是在外面上着美术辅导班。

又“哦”了一声，安梦些许感慨，“这么厉害。”

白一，“厉害什么？”

安梦，“早早就有自己的目标了，不厉害么？”

白一侧过脸看她，“你不是也有自己的目标了么？”

安梦想起回来时跟苏童说的话，原本就没有定什么目标，到现在自己还在犹豫中，她还没说话，白一又道：“不过，我原本以为你会受阿公的影响，以后当个作家。”

安梦笑笑，“我也想啊，可我没有他那样的文笔，一件小事都在他的笔下都能变得有滋有味，简直就是妙笔生花，我的作文，都从来没有上过五十分诶。”

白一，“我的作文成绩从来都是单位数字。”

说完回过头去，继续看书，安梦靠在门框上将他看着，“其实，你的成绩能够一直保持的那么稳定，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啊。”

白一刚收回去的目光又幽幽投到她脸上，反应过来的安梦忙摆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双手在空中比划几下，终究无所用，略显颓唐的放下手，“反正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你别误会。”

白一回过头去，“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安梦的心不由疼了一下，想着前些天到他家的境况，此时此刻自己居然又对这个人产生一丝怜惜，可以在外面整晚整晚不回家，又从来没有人来找的人，内心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她一时又发呆，白一却又开口，“其实，当作家不一定非要文笔好，只要能够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就可以了。”

安梦，“可是……”

白一，“不要想着和阿公比，他这一生经历的故事要比你吃的饭都多，而且都不只是小事，所经受的磨练也是我们这一代人无法想象的。”

安梦觉得，今晚自己与他的谈话可能会延续几分钟，于是便在靠着门的那摞书上坐下，白一一直没有抬头看她，只说自己的话，“其实我一直都挺佩服阿公的，能够将自己的人生写成故事的人，都很了不起。”

说到这里，便再也没有下文，刚坐下打算听他长篇论断的安梦有些失落，却也不甘放弃，“算了吧，我这样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学习才好，我没有什么资本可供自己去挥霍的。”

白一又翻过一页书，“正是没有资本去挥霍，才要努力挣足可供自己以后挥霍的资本，倘若是只是为了活而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安梦，“那就像一条咸鱼呗。”

白一，“咸鱼还能够做成一盘菜，你连做咸鱼的资本都没有。”

那个“你”字，用的煞是扎眼，安梦的心又被刺了一下，也奇怪，自己心脏不是玻璃心，为什么听这个人讲话的时候，总会觉得很受伤呢？

“我不是针对你。”意识到言语不当，白一解释了一句，安梦受伤的心灵稍稍得到安抚，他却又来这么一句，“我是广泛指像你的这一类人。”

一口老血自心底里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