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悲虑 下(2/3)
。女眷们的惊呼刺耳,我按下惊惶失声的姐姐直身急唤,“峣儿快回来!”
可幼猴纠缠得紧,嫂嫂又要护着峣儿分不开神后退,峣儿紧依在嫂嫂身后已是惊得大哭。
温安引宫女内监拥上去挡在幼猴与嫂嫂之间,沈素奔下阶拉过峣儿回身护着他疾步退回,驯师捕住了幼猴紧扣在胸前,可那幼猴却又蹿出驯师臂间穿过重围直扑向嫂嫂。
惊叫声四起,嫂嫂躲闪不及跌倒,温安疾步上前合身扑住幼猴。待嫂嫂被宫女扶起,幼猴已再度被驯师紧紧扣住挣扎不出,温安的衣衫亦已破了几处。
沈素稍稍镇定,“还是请太医来看一看为好。”
嫂嫂与峣儿并无外伤,随行的许太医问脉后也道只是受了惊扰,用过定惊的汤药便可。
姐姐自哄着峣儿,我坐在嫂嫂榻边不时拭一拭她额角的薄汗。她与峣儿的唇上早失了血色,嫂嫂气息不稳,仍几番劝我让太医问脉。
我安抚着她,偶尔回头看一看众女眷。除却护着峣儿的沈素,方才一番惊乱未伤及余者分毫,我一时心意烦乱看不得其中有人分明的幸灾面目,转身向姵嬿递过眼色。
姵嬿会意,行至我身后道,“太妃与大长公主……”
语至半句,却闻得细琐脚步声起,女眷们退至画屏之后。她们如此避退,只能是有男子进来了。
嫂嫂强撑着欲坐起时哥哥已将她扶在身前,泛着赤红怒意的眸中更有怜惜,“可伤到了?”
嫂嫂轻轻摇头,哥哥又仔细打量了我与姐姐,方缓了急促气息,“没事就好。”
他垂了眸与嫂嫂低语,我站起转身,霍鄣负手立于殿中,只看着我眉心微蹙。皇帝在他身前,看着啜泣的姐姐怒喝,“伍敬信!去将那驯师和孽畜扔入塘中溺毙!”
伍敬信领命出了去,皇帝半俯身轻抚着峣儿的颈后叹道,“九弟不怕,有皇兄在,必不使你再受半分惊痛。”
姐姐抱着峣儿勉强欠一欠身,“谢陛下。”
皇帝忙扶住姐姐,“今日太妃与九弟幸而无碍,若果真伤了九弟,朕亦愧对先帝嘱托。”他恳切道,“九弟衣衫皱了,太妃不如与九弟先行更衣,待銮舆备妥再行回宫。”
少时,伍敬信入殿行至姐姐身后恭声道,“辇舆已备好,请太妃与临淮王殿下移步。”
皇帝舒身立定,“有卫尉亲自护送,朕便安心了。”
待姐姐与峣儿出了去,我道,“陛下,这里尚有女眷,还请陛下先行回宫,容我等整妆。”
霍鄣当先转身,哥哥握一握我的手腕,“回去请太医看一看。”
待哥哥引皇帝出殿,众女眷自屏后转出,扶着刘氏的少女声若莺啼,“母亲的簪想是遗落在揽光台,请母亲静候,女儿去寻。”
少女向我与嫂嫂行过礼出去,嫂嫂恹恹移过眼,唤过随侍的温盈,气息微沉,“去请太医将药煎得浓些。”
女眷的车舆皆停于沧囿西北踏玉门外,原本定于晚膳后的离园因这意料之外的乱事提早了一个时辰。我不耐与她们缀言,只静静坐回嫂嫂身边。
山都伯的女儿近两刻方归,手中却是空空。她立于母亲身旁粉面含羞,只向众女眷欠身,“宫人来禀,太妃与临淮王殿下已回宫。车舆已备下,请诸位回府。”
我看着她,目光却不由得转向她身左垂眸静立的沈素。
先年每入夏,江皇后都会如在逸清山一般邀京中女眷入沧囿住消暑,入苑女眷之更替,便可见朝中谁人得势。她出于沈氏,不会亦不能不入沧囿。
归家时华袤已到了,他诊过脉笑道,“胎象稳固,不必服药。”
方才的骤变中我唯恐动了胎气,刻意稳着心气不去想太多,好在只在那倏然直身时腹部一紧,余时倒是如常。
我直入了书室,霍鄣执一张掌大的绢,面色沉沉。至我走近,他将绢交给我,“你来看。”
绢上不过百字,竟是一个时辰前惊乱的内情。
驯师被溺前,执刑者曾许驯师留下遗言给家人,驯师只说了一句,吾长于驯养虎豹,唯猴戏十年里未能得要领。技艺不精不敢鸣冤,吾妻谨记,不得令子孙再习驯技。
更令我心惊的是,绢上道峣儿所换衣物上有异香,衣物与此函同至。
我又细细读过一遍,“是伍敬信?”
霍鄣点头,却是低身撩起我的衣摆在鼻下一掠,声音冷极,“果然。”
他站起,按着我的肩不许我俯身,“峣儿的衣物已送回去。”
他这般说,便是已确认我身上与峣儿衣物上有同样的异香。
原以为幼猴突然发狂只是因着还有野性,但这最不愿去想的因由就这样呈现于眼前,锥心刺骨。
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外人靠近我的身边,我连峣儿都不曾抱过。凝神细想,还是有一次。
出揽光台时我曾扶着嫂嫂,我与她的衣衫曾有碰触。而嫂嫂,却是此前便与峣儿近身的。
我与霍鄣默然相对,有人轻敲房门,我扶着软榻坐下,心中一时空荡。
归来时,霍鄣只沉声道,“是会引出猿猴之类狂性的药粉,”他轻轻揽过我,“你不必自责。”
我倚在他的腰侧,轻手抚上腹。自有孕后常感精神不济,总有许多事想不到。若是在从前,我必会立时去救峣儿,可那时我却没有。
护着腹中孩子的本能令我一路上深深愧疚,峣儿还那样,若没有嫂嫂与沈素,我不敢想会否有可怕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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