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独狼 下(2/3)
。”前次在上平,我曾许多次在院中自深夜站至黎明,如何不知呢。我笑了,“与先生欢言,也是觉得这长夜去得极快的。”
他微抬了眉,“身处荒山之间,女公子不怕?”
“不会。”我摇头笑道,“若一人身在这山间独自面对那匹狼,我自是怕的。可此时我们之数远多于狼,便不会怕。”
那人大笑着摆手,“若有重利令其定了攻杀之意,独狼亦可尽杀我等。”他将酒囊抛与郭廷,只笑看向我,“我等此时并非重利,你可安心静待新日。”
他仿佛极有兴致,又向郭廷道,“听闻这位王妃不许弘丘王纳妾,连你们的皇帝也惊动了,先生可知真假?”
那狼忽然起身奔出院,偶尔回头望一眼又仿佛随时会冲回。郭廷愕然笑道,“朝堂之事我等草民岂会得知,便是那王妃的跋扈我等也不过是风闻而已,不如先生见识广博。”
那人不以为意,“原以为只有和赫女子生性凶悍,未料中土也有这样的人物。当今四处烽烟你们还敢去贩马,亦是值得敬佩。”他忽然直望住我,“女公子高姓?”
心头猛地一颤,我微笑道,“我姓甄。敢问先生名讳?”
“肃罝。”他道,“肃肃兔罝。”
“肃罝?”我一时忍不住笑出声,忙掩唇敛容,正色道,“先生仰慕中土学术不怕被族人视为异类?”
院中柴堆添已将燃尽,他隐约笑了,只看住我,“他日若有幸得见弘丘王妃,在下亦想讨教,她如此凶悍,是否怕被视为异类。”
我一时惧于他的目光,稍稍移目,东向山顶的青白之下,有微黄的光晕漫出。
“这便将日出,上靖阙墉一线的日出竟早于引漠关这么久。”肃罝忽笑道,“你可曾见过引漠关的日出?”
我不由转眸,却见他并非问向郭廷,而是看着我。
身侧的郭廷似展了展手臂,我笑摇了头,“我在家乡只能在院内看日出于墙,每随家主出行贩马,家主都是非大亮了不许我离房舍,我这是初次见山中日出,也从不敢想这山中的日出是如此壮美。至于引漠关么,我虽不曾去过,也可想其日出之壮美必不逊于此时。”
将手中的枝条投入柴堆,我笑叹道,“听来先生似是不屑于这里的日出,先生家乡的日出应当远壮美于引漠关,先生每日观之,又不将引漠关放在眼中,自是更不会以今日之日出为壮美了。”
“我所见极壮美之景非是大漠日出,而是引漠关的日落。”他亦笑,“引漠关极少落雨,便是偶有厚重阴云,那阴云也似在天边被断去。落日余晕映亮一线净空,亦映亮了重云中极薄的一处。那里似黑沉云中生出的一只银亮长翼,稍振一振,便可拂去重云。”
他忽然站起,“兄台想必要启程赶路,再会。”
郭廷亦站起,却见肃罝忽然回首,“你姓甄,是因你的家主姓甄,还是你的本姓?你的名为何?”
身边的郭廷身形欲动,我忙抬手抚一抚面颊,转而笑道,“虽得家主恩待,我亦只是仆侍。至于我的名,先生既通晓中土风俗,当知女子之名不可轻问。”
肃罝微微一怔,随即朗声大笑向郭廷一拜,“先生不顾边境烽火的厉害往来谋利,许会伤及性命,早些归去吧。”
肃罝不疾不徐踱出院,我招过郭廷,低声道,“那狼为何会听从他?狼不是惧火么?你可见他使了什么驯狼的手法?”
“此时院中的火无法恐慑狼,而狼性奸狡,”郭廷亦沉了声,“属下看他并非是驯了那狼,而是那狼入院前是在择机攻他。再者,北境少有独狼,或许那时林中有群狼暗伏。”
脊背登时沁出一层汗,郭廷忙道,“那独狼既已退去,狼群想必不会伺至此时。而那人,须当严防。”
长吁过,狼的心思岂是人能猜得透的。我笑了一声,“选两个武艺好的随上,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郭廷凛然,“王妃也疑他是渠丘於?是否格杀?”
我拂落衣上的灰烬,“他大可不必将心思昭然示与你我,这样招摇……监看住了就好,但不要太近,更要有人回来报与家主,诸事听从家主之令。你们去整装,天大亮了我们便启程。”
我们能看出他非寻常的和赫人,他也应早看出这一行人并非商贾。此人对朝堂内外的事这般清楚,即便不是渠丘於也定不是等闲之辈。若果真是渠丘於,而渠丘於又非暴虎冯河之辈,他这样无所顾忌地进入中土必不会是无备而来。即使他不受和赫王所喜,但一个王子死在我朝疆土内也会成为和赫挑起战事的借口,我们只能先行掌控他的行踪,待见到霍鄣时再由他定夺。
我叹道,“他连衡樟先生曾师从汪溥都知晓……只可惜了汪溥。”
郭廷亦叹息,“可叹汪公的才学与贤德已后继无人,如此良贤却被奸人构害当真悲极。”
我疑惑转头看他,“当年不是尚有一襁褓中的曾孙免于一死么?”
“已没有了。”郭廷惋惜,“入阙墉关次日京中密报,那个孩子在汪公死后被送与母家远房亲族抚养,前些日不慎跌入沟渠溺亡了。”
他哀叹不已,我却如被雷光击中,瞬息间忘了吁吸。
非仅仅惊于汪溥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断去,更有汪溥已故去多年,且那个孩子远离京城,连他溺亡之事霍鄣都能这样快知晓!
郭廷面上的沉痛已然消尽,他心觑了我一眼,恍若发觉自己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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