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明灭 上(2/3)
再度拥立,却被田氏宫变生生扼住了前路,又早有霍鄣现身于人前锋芒毕露,有他于西北重兵之慑,父亲亦不能擅动。嗣皇即位,霍鄣于朝中根基未稳,正是谋事的最佳时机。可刘道业的谋事,当真是父亲在身后为援?
父亲那些年时常不在家中而在别院久居,他是当真在别院?当年他欲回上平,是不放心陈杼要亲手安排?父亲归乡前一场风寒病倒,还是他原本就是再三权衡过后要留在京城与刘道业一明一暗直指霍鄣与嗣皇?
虽说陈杼为父亲一手扶持,蔡奂亦曾是父亲的部将,但若待管悯攻打上平时陈杼与蔡奂战败,管悯整兵后向进发京城或在辔峡之外夺易中,父亲在京城也是能脱得了牵连的。
怪不得……怪不得陈杼瞒了我那么久,我身陷险地,皇帝便不会怀疑到父亲。
我不敢相信父亲会放任我在上平以为我会平安无事,他明明知晓,若遇战事,我定然留在上平决不会弃亲族于不顾,仍然不在上平备下暗子以防万一,可是在上平时,我的身边是只有随我离京的顾惇。
顾惇……
可是父亲,他当真要用我来摆脱与叛军的干系?
摆脱了与叛军的干系,他亦部署了夺宫?
可若是如此他便是走了江亶的旧路,他不会这样失策。
然而在我回京时,京城却没有异动。不管是否因有他或刘道业毁盟,只要霍鄣战败,父亲在京中便可凭积年的威望夺回军权,以皇帝失德引致战祸逼皇帝逊位改立峣儿再讨伐刘道业。若父亲掌军,刘道业必败。
刘道业虽与父亲为盟,却也必防备父亲。周桓朝与褚充接管上平后他便可借机毁盟,挟制我以制约父亲。大致在我入上平时,他已动了这个念头。
而当日叛军以池阳军相助并以齐纨诱我开城,是父亲的谋划,还是刘道业毁盟的初始?
上平的固守在诸人意料之外,管悯悍然攻城,却在此时,霍鄣已率军直指刘道业。
刘道业被霍鄣诛杀后,京城之外已再没有什么能威胁到皇权。我也想相信,他不出手是顾及我与霍鄣同在上平。
霍鄣长叹,“我亦不知京中为何无异动。”
他的手再度抚过我的耳下,当年那处伤如今仍有痕迹。我茫然看向他,“你并没想过救上平?”
他不语,却不避开我的目光,眼中一片坦荡。我再道,“你并没想过救上平?”
“涧临关之东,唯易中为攻其必救之地。”
果然,他们都视易中重于上平。区区一座上平城,如何能与前朝旧都相较。我无声笑了,“以涧临关之险要,刘道业竟仅经三日便夺了,此战不过是做与世人看而已,刘道业多是在涧临关外整军。刘道业不去易中是因为他知孙护只会固守易中,他不攻,易中便不会动。而上平的周桓朝和褚充……”
我拢一拢肩,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上平所存仓粮向来充裕,原本应足以供全城百姓用上整年,而那夜的一场大火中,褚充抢回了一月的用度……
上平的粮并非被焚,而是早已被暗送出城,那一场大火不过是障眼法!
我更觉齿冷,“上平的仓粮,是你得了?”
他仍是平声,“陈杼为一方刺史,并非庸人,周桓朝唯有于他死后方得以查实上平仓粮已尽入安郡。而褚充,他曾是赵珣幼时的侍讲。”
我忍不住笑了出,难怪当日褚充说起安郡时会那般看着周桓朝。
原来我被舍弃过这么多次,我最信任的,最期盼的,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而我,我何曾真正信任过他们。
我知叔父待齐纨是如何视若珍宝般的爱重,父亲虽从不那般待我,可那些年他哥哥对我的骄纵他几近都是准许的。幼时我曾羡极齐纨,而后渐知父亲的性情与叔父不同,便是十年的亦敬亦畏。我数次遇险,父亲的苍老即使并非尽因为我,可他会全然不伤痛么?
仍记得援军现于上平城外时心中漫天的欢悦,此时想来,我那时的欢悦应当是为了能存活至看到援军。
此前从未想过连褚充也是赵珣的布下的暗子,褚充当年那样问我,若我一句不慎或许已活不到今日。
武平也投了刘道业,只待为刘道业大军打开门户攻入京城。若非早已做足了防范,霍鄣如何能赶在刘道业前锋之前夺下武平。
这是何等长久又可怕的阴谋。
或许在我出生那日我的身边已被阴谋笼盖,而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相关的话,我那片清宁暖阳之下竟是噬骨的阴暗。
而我又做了什么?上平死守至将耗尽之时,我强迫自己怀着一线希望期盼朝廷发兵来救。齐竑、齐纨,我一力想保护的亲族却有那么多人死于这场战事。
父亲在我病愈后不待我出嫁而离京,是愧疚于我的心力交瘁,还是因为我要嫁的,是他一心要除去的人?
他是否在暗处关注着京城的一举一动,他是否还会回来?
若他置我于不顾,为何哥哥能遣了家中仆侍去上平?而府卫不能出京,当真只因没有圣旨?
我恍惚攥着衣角,看着发白的指节转不开目光,“这些事你从何处得知?”
“自诏命吴王为皇太子至崩,孝成皇帝御前是谁在侍奉想必你亦清楚。”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我茫然点头,是父亲与中官钱牟。孝成皇帝崩,而钱牟当夜触柱而亡,以殉主之名厚葬。
他压住我双肩的颤抖,“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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