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柔御 上(2/3)
还知礼数!”长修侯过世后大长公主便回到从前的长公主府独居,前日她尚能入宫,今日却病势沉沉。我行大礼,“齐氏拜见殿下。”
大长公主轻柔一笑,“王妃安好。”
她已不似从前般唤我了。
我端坐一旁,双手覆在膝上,浅笑道,“昔年殿下相邀,今日方得到府谒见实是臣妇的罪过。”
那年一见至今总有五六载了,彼时何敢想我初次拜会她竟会是此时的情状。
“这些年前前后后许多事,你也不得闲暇,这么久了不想你还记得。”
她的面色青白,精神亦是委靡,不过几句话过后额上已沁出了细汗。侍女呈上药服侍她用下,我借机道,“臣妇有一袪病良方,请殿下一辨。”
我的目光自那侍女身上扫过,她会意,遣出众仆侍道,“不过是受了寒并无大碍,劳烦你了。”
我缓步上前,掌心一枚珊瑚佩似灼了她的双眸。
方才入府,庭中银桂只高武城公府的那株尺许而已。京中最先植成银桂的应并非武城公府,而是这里。我道,“我昨日初次得见此佩,可想家兄何等珍视。”
她身子微微晃一晃,漫出酡红的面容深垂了下。我看不出她的目色,索性开诚心,“见此佩之前,我从不知哥哥这些年为何固执不娶。待见此佩,我虽鄙钝,也知此佩于哥哥有何深意。”我躬身行礼,“殿下恕他日所娶正妻若非此佩之原主,他也不会视那人为妻,三人终将此生寂苦。”
她是心病,愈则欢喜,若不能愈,只会此生郁郁。
大长公主长久不言,我纤毫不敢移目。
至眼中泛红,她仍咬了唇不肯开口,我再耐不住,“殿下……”
却见她轻轻抬臂遮住了半面,轻握住珊瑚佩的手露出皓腕如冷玉,“我……前日陛下邀我入寿懿殿与太后太妃用午膳,明日……我许会好些。”
我长长缓了气息,“殿下归来后尽可安心休养,阿珌告退。”
宝异肆外,哥哥一身风雪。素简车舆经过,我唤姵嬿,“去告与哥哥,明日他可入宫问太后太妃安。”
青衣入雪幕,孤影怜玉心。有些话,终还是要哥哥亲自去说。
归家后直入了书室,霍鄣愕然看着我写的“永以为好”四字,却又笑了,“明日寿懿殿中太后必会看出端倪,有她与太妃在,陛下定会赐婚,你实不必送这四字入宫提早示与太后。”
又是被他看透了心思。我笑叹着将绢投入方炉,“是了,人皆聪明,唯我愚钝,他们哪里需要我做这些无谓之事。”我仍是忧虑,“袁轼会不会作梗?”
额头覆了薄汗,霍鄣抚着我的额轻笑,“放心。”
转日暮前,圣旨下,繁阳大长公主赐婚于武城公齐瑾,繁阳大长公主再赐汤沐邑。
因着新岁不宜嫁娶,二月三月又无大吉之日,于是择定十二月二十八为婚日。
长修侯过世多年,皇帝极亲待这唯一的姑母早已将典仪备好只待赐婚。是以即便赐婚突然,也未乱了章法。
宫中赏赐与各府贺仪每非入夜不能止,将作大匠殷汲亲领了属官与工匠来对府内修缮了一番,两日里便完工了。哥哥娶正妻,佩青却是比哥哥更欢喜,哥哥不舍她每日亲引众仆侍打点家中诸事那般劳累,几番劝过,她仍然必事事亲为。
十二月二十八,武城公迎娶繁阳大长公主,丞相奉旨主婚,皇帝亦亲至武城公府。
武城公府华灯煌煌宾客宴欢,听闻皇帝欢饮大醉,丞相送皇帝回宫后更是欢声鼎沸。各府女眷往来相敬不绝,我一一饮过,不多时已眩然欲醉。
不知父亲身在何处,他若得知哥哥成家立室,也定会欣慰。
御街中行人迹绝,车舆的辘辘声更显突兀。方才我在院中拉着哥哥说了许久的话,此时竟想不起说过些什么。
我轻掀了帘,借着一丝凉风平息醉意。
凉风倏地停了,霍鄣落了帘将我裹入雪裘。
“我不冷。”我顺势倚向软垫,闭目轻笑道,“原以为自己酒量极好,何曾想喜宴未毕我便受不住了。”
额头覆上绵软巾帕,耳边霍鄣轻浅低语,“若无趣时,便常回去住几日,难得你这般欢喜。”
“不要。”腰间酸酸麻麻的一时坐一住,我移一移身,“有了嫂嫂,哥哥便不会像从前那样只一心护着我了。”
我漫漫笑叹,“嫂嫂自请去原本的封号随夫封号,亦可知嫂嫂对哥哥的真心。”
他的手在颈边轻抚,掌心的温度灼得肌肤温热。他的手一顿,却滑进我的衣衫握住肩头,抬眼时竟见他含了几分愠怒。
醉意渐消,我贪恋他掌心的温度,也不挣扎,只向他笑了笑,“没事。”
霍鄣敛眉,“那年落水着了寒气?”
当年我的言行皆在长辰卫监看之下,他岂会不知我落水。我点头,握一握他的手,“有华太医调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有有时会受不得冷。我的根基好,擦些药也便过去了。”我向他眨一眨眼,“可不是在哥哥那里惹的。”
他无奈失笑,“我知。”
发间微微轻扯地痛,我抚过,忙心将发簪自他的衣襟间抽出。细细看过没有损伤,借着酒力,我笑看他,“引漠关也有这样素雅的簪?”
霍鄣更是无奈,“应是京里送去,融儿见了便说你会喜欢,定要收起来送给你。”
心里一时堵得发酸,我将簪抛入他的怀中,“也不知是哪家碧玉女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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