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除患 上(2/2)
处,但你也要记得,你之主,仍有一人还在。那里虽冷,却总还能活命,”我深了笑意,“不要害了她。”不去看她骤然紧抿的唇,我一时止不住笑,我太熟悉这样的目光。她身后的人,都曾这般看过我。
曾有一日一个女子要刑责我,我亦是似她一般索要圣谕。那时有人来救我,如今,谁来救她们?往日家中侍从仆婢从不敢忤逆家主,我亦从未苛待过仆侍,只想无论出身贵庶总是一条性命。
乍然一阵瑟缩,惊觉自己竟是如此狠戾,竟明知她也是个可怜人还是起了杀意,明知另两个女子是无辜仍不放过她们。纵然不止一人曾一句一句斥我歹毒,我也未像此时一般觉得怕,我怕自己再不是从前的齐琡。
或许自决定留在上平抗敌的那一刻起我已变得冷酷决绝,或许更早。我亲手杀过人,我早已不是宽仁厚德的女子,或许……或许我的血中本来就存着残忍狠戾,只是从来不自知罢了。
姵嬿坐于我的身边,轻声道,“顾惇每逢出府我都会叫他寻些上好的绣线给我,那日他送那两个侍女出府后空着手回来,他说给家主回话却回了房,我见到他的衣袖有血……”她沉垂了头,恍惚低语,“我以为他受伤了可看着又不像,府里也没有伤医来。我不敢问,却再没见他穿过那件衣。”
我只觉得累,无力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会让哥哥痛下杀手。姵嬿蓦然抬首,满面忧色,“王妃从前苦心劳身数载至今方得闲逸,实不必为她们伤心。”
她重重按着我的腕,原来我在发抖,不能自制。
自受赐封至今已近五载,我曾历历数过所经的险恶,无一不是危及性命。成婚后这些日难得几分闲逸舒心,竟还是要面对烦扰。
身心疲乏至极,我无力再想。阖目倾身于凭几,忽觉身子剧烈一晃,姵嬿挡在榻边急道,“王妃可醒过来了!”
一时不知自己是睡去还是昏厥,我起身,待坐稳平和了气息,姵嬿向外唤,“进来。”
郭廷只站在门外,“先帝赐入府的只这三人,她们平日偶有出府皆有仆侍监看,断没有传出半句闲语。如今人在府外已妥当,王妃安心。”
我点头,“那便好。”
他明白我不许他在王府中处置那三个女子,我也明白他会如何处置。
宫中赐下的女子不见踪影,我令郭廷与姵嬿将房中不遗细隙地清理又将锦衾帷幕尽换过,霍鄣在我面前似浑然不觉。可那是郭廷亲自处置的人,他岂会不知。
不过是三个侍女,虽是宫中所赐,他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亦如我将她们逐出后也没有向宫中回禀。他的不在意,于我,是大幸,还是大不幸……
用过晚膳,他仍往案后去。自我入书室他便是这样淡漠,我取了书卷回房,他也没有出言。我时时惊惧,他是否真的容不得我这样的女子在眼前。
半张绢笔迹缭乱,重写过两次,初时的十余字仍是缭乱,不得不弃之再写过。双眼沉沉不知朝暮,似有气息温暖熟悉,我只觉得周身发寒,疲乏得已睁不开眼。
醒来时脑中昏昏得发沉,梦中的温暖气息仿佛仍是近在咫尺。母亲过世后的那些年里,父亲时常不在家中,我每每孤寂,哥哥都会依着我给我讲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趣言,我也总会在他的温暖怀抱中睡去。
姵嬿笑盈盈进来,我扶着她的手站起,“哥哥来了?”
姵嬿笑道,“王妃思念兄长还是改日再回去吧。王妃昨夜有些体热,好在并没有发起。家主出府前吩咐了,王妃醒来后定要先用过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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