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迫 上(2/3)
/p>一个时辰后,北城门启。
我与郭廷身后是三百上骁军最精锐的甲骑,回首望,周桓朝亲自擂起战鼓。管悯营中已冲出一队轻骑,郭廷当先一骑,佩刀高举向天,“杀!”
“杀!”
“杀!”
“杀!”
城台上下的喊杀声与战鼓声交缠冲撞于天地间,我突然不再焦灼,区区管悯,何足惧!
三百甲骑策马之间已将那一队叛军冲散,郭廷挥剑劈落一人,鲜血随剑锋扬出熟悉的腥气。
这是战场。
战场之险恶远出当年京城所见之百倍,田氏宫变不能及此万一。
清吟剑所落之处颈断臂落,郭廷紧守在我身边,数次挡去几乎落在我身上的刀。
我暗自庆幸,却更是期盼上苍的眷顾。天色将晚,大风时止时旋,风起时又愈发迅疾无序。我的敌人不过数百,想来管悯以为我们只是出城探路,或杀或退,不需大举出兵。他或许也在庆幸,前次周桓朝尚能率三千军士出城而此时不过四百,上平终于守不住了。
叛军中有人鸣号,营内再冲出一队,郭廷横马挡在前向城上一眺,低喝,“周将军下令回军!”
低云下,大风在身左数丈之外旋起。拨马横驻,已能看清管悯军中调动。我沉往气息,取弓箭将弦拼力拉至最满,一箭射出正中营前大旗。
我的气力并不能断杆落旗,而射中大旗的这一箭,却足以令叛军气衰。
营前大旗被辱,辕门内立时乱起。风沙中难以睁眼,军士驰回城中,终于在叛军追击十数丈外时关闭了城门。
换下一身血衣,我登城台远望,营火已起,管悯营中大乱未平。周桓朝微笑,“二十一人未归,三人战亡,多谢郡主。”
“周将军,是我要谢你。”我只是缓缓轻叹,“即便仅有一人能探得援军亦足慰战亡军士英魂。”
此次安然往返,心中忽然起了浓厚期盼,或许我们能候到援军,或许我们不会殒身于叛逆。
我侧首看他,“来日太平归于京城,将军可愿与我痛饮庆功?”
他却已然敛去笑容,语声淡漠如往,“末将是武将,武将因战而生亦会因战而死。武将死于战场方为至高荣耀,此战若得以身换太平,末将魂魄愿与郡主痛饮三樽。”
他已存了死志!
“不可!”我蓦然低喝,却将已近脱口而出的话压回,“将军来日将有更为显赫的功勋,管悯区区浅壑无力断将军建功通途。我们再支撑几日,必能候到援军。”
胸口剧烈的心跳仍未能平复,决战之期未至,我们还没有看到援军,我不能许他过早与管悯决战。
远望过管悯大营,我亦如他般语音沉缓,“周将军,齐氏与上平皆与将军同生共存。”
我返身缓步下城,迎面险些撞上匆匆奔上阶的顾惇。周桓朝道,“郭廷受了轻伤,已送去医治,少时便可归去护卫郡主。”
我心中愧疚,道,“代我谢一谢他吧。”
车舆隐于街角,远远看着周桓朝进了刺史府,我轻道,“当真看清了?”
顾惇沉声道,“虽未近身,但也可断定他并未受伤。”
方才郭廷策马极稳无半分异样,而顾惇看着郭廷进刺史府时手中以布包裹之物是刀剑。
周桓朝谎言骗我,又与郭廷不入军中却是先后入刺史府,刀剑却要以布包裹……
周桓朝已瞒了我太多事,此前我不许自己去插手,可是这一次我与郭廷出城,他竟又瞒我,我不能再刻意避忌。
我下了车舆,“你领府卫挡住军士不许通报,我去见周桓朝。”
我一路入了刺史府,竟发觉方才是多虑了。刺史府早已是上骁军护卫,此时却仅是府前有几人守卫。
周桓朝与郭廷有什么秘事,竟要连上骁军也遣开!
终于在一间房外听到了郭廷略急的低语,我听不真切,蓦然伸手推开房门。
房内一刀一剑立时指向我,周桓朝与郭廷眼中骤起的杀气倏然间便散去,只是,他们眼中那一纵即逝慌乱比杀气更令我心惊。
我冷眼看着郭廷迅疾收刀负手半身立于周桓朝身后,周桓朝收了剑道,“只是些许轻伤并无大碍,有劳郡主亲至。”
我岂看不出他二人护着的是郭廷掩于身后的刀,方才郭廷的腕臂挡住了刀的环首,他收刀迅疾于周桓朝收剑,他是不想我看清那刀。
我直走向郭廷伸出手,“拿出来!”
侧身一步去夺,郭廷手力极重我未能夺下,却已看得清楚了。
房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周桓朝断喝,“退下!”
脚步声立止,我的脊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那不是州军或上骁军的用刀,而是边军的刀。
昔年孝肃皇帝北征失利后,除却在引漠关驯养战马,更下旨边军战骑弃不便施展的戈戟,所用军械尽仿和赫,更造制劲弩以敌和赫的弓箭。同令长辰卫之外,国中军士以刀代剑,边军、州军和上骁军用刀的环首皆不同。
而此时,疆土内的战事竟出了边军的刀!
周桓朝与郭廷只是缄默,初夏微风轻拂,却似深冬的寒风刺入骨隙。
方才在城外,郭廷护在我身边时曾数度手夺了叛军的刀。阵前缴械是大功,我那时也曾想贺他一贺,只是急喘尚未平复便由得那念头消去。
刘道业的叛军用边军的军械,而此前,已有霍鄣以军械举证董其方。当初我曾疑心霍鄣只举证了董其方却没有说军械的去向,他未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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