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将倾 下(1/2)
我们……
我转首看过表哥,往日表哥极少入长辰宫,今日却同哥哥一并来了。而此前,向来是沈攸祯与哥哥同行。
与我对视过,表哥忽而起身,“我是来看一看峣儿,他怕是不记得我了。”
言毕,竟当真往内殿去了。
他们都避言沈攸祯,他……我何敢奢求他原谅。
良久,哥哥叹道,“这连日的劳心你也难免心气浮躁,请华太医制些进补的汤药用下也是好的。”他停一停,“有一句话我总想问你……”
哥哥隐有犹疑之色,“哪怕只有两千人,你许密史金出京城当真不怕他借机谋变?”
怕么?还有什么值得惊怕。
衍明殿外夜色深浓,我推开窗,西沉的残月透过云雾洒下一抹阴郁,“密史金是我们留下的火种,何况,他反不起来。”
渠丘於大举来袭,我想不到京里有谁是他的耳目,他进京后有多少人会依附他。有刘道业的先例在,我不得不防,何况那渠丘於岂是区区一个刘道业可较。
密史金那里我却是最放心,随于密史金的步甲营是霍鄣留在京中的最精忠的战队,密史金若想以步甲营谋反,必会未及举事便已丧命。
还有最重要的,李嗣儒不会真正将兵权全数交与密史金。若密史金入成州只自立为王便可活命,若称帝,李嗣儒断不会留他。
表哥出了内殿笑摇着手,“峣儿睡得实,我没吵了他。”
我送他二人出殿,哥哥再三叮嘱我请华袤来问过脉再离宫,我连连应了,道,“来前已请他看过,汤药也用过。还有一事,赵峥那边虽然守得紧,你还是要遣人去探一探。”
哥哥面容一紧,“这几日我也想起他,只是渠丘於进京已近成定势,他又做得成什么?”
“我不知。”我摇头叹道,“这些年他掀起过多少风浪,我总是怕有意料不到的人隐伏在暗处。”
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不信,却不知自己想到那一处时为何会那般惊惧。
密史金出城后再无音讯,有人说他设伏为假,而是欲自立为帝,也有人笃定他是寻投霍鄣。只是这种声音片刻便被恐慌与纷乱掩盖,如泥牛入海无涟无漪。因为,急报已入京。
陆廉率残部远离京城出辔峡道直奔江东求援,京城北东二向仅有成州军与残余长州军抵抗。
只有四日,我们最多只有四日可筹谋。
今日果然有人奏议迁都至易中,当即有多人附议。前朝两度因祸乱迁都,而我朝,却当真有人以避战祸为由迁去易中!
丞相赵胥怒驳迁都更触柱身亡,周桓朝与沈攸祯阻不及,大悲大怒之下,周桓朝以圣旨传伍敬信入宣政殿,将奏议迁都诸人尽数去冠,监于长辰卫营中。
王族的血涤去朝臣迁都妄议,而这位用血换来一时安定的孝明皇帝血脉,他这些年的痛苦我从不知晓。我敬他的忠烈,却不能在此时予他半分本应属于他的尊荣。
入夜,急报入京。
迎敌的四万上骁京军至辛岳,未及迎击和赫主军,便遇和赫一路前锋。
四万上骁京军死战尽没,辛岳失守。同日,渠丘於分向辔峡道的和赫军于峪通关大战,峪通关失守。当夜,武平失守。
四万精锐,兵甲劲利,竟未遇主军便尽没!那领兵的严光右曾数度随军北征,智谋与忠勇皆备,当年他为前锋马踏查兰王旃帐,可这一次,他竟败得如此彻底!
而陆廉,他竟未留于峪通关与守军同抗敌!陆廉一路败逃,将可困战和赫的峪通关拱手让与渠丘於!
但详尽战报未有入京,我并不能知战败的根由。而另一方的成州军已挡不住自阙墉关南下的和赫军,朝内虽然仍是主战者居上,可此时也只是空有必胜之信念却无可力挽狂澜的决策,仅凭京师之三万军与和赫对抗,已近于以指绕沸。
峪通关失守,京城只余太昭山的武应关一道防御。京城的兵力半数集于太昭山,那是京城最后的屏障,如若失守,京城便如初生婴孩般赤身于和赫人面前,再无抵抗之力。
此时的向令史身上有四万将士的血,以四万大军迎敌虽仅非他一人之令,可他是中尉,他要对此大败背负首责。
向令史已难撑战局,幸好,此时京师中还有一个周桓朝深谙兵法,除却他,我再也找不到更可信任的人。
霍鄣身边最得力的四员大将中,冯霈、陆廉与安广固早已外放,而单膝跪在眼前的这人,已经是京师内仅位于霍鄣之下的权臣。
我清浅一笑,“成桁,以你今时今日的权位,已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他这样聪明,自然明白我此时见他的用意,一旦将守城的重任交给他,我便是将江北也托付到他手中了。
他深深俯身,声音也低沉了下去,“臣惶恐。”
他定定地直跪在我面前,恭谨一如往日。
“成桁,”我淡淡摇头,“你已是御史大夫,朝廷丞相虚权多年,你虽无相名却早已有相权,汪溥亦不及你,你实无须这样谦恭。”
他终于抬起头,面容隐有赧色。
一时记不起是多久之前,上平城中一个从未独率大军抗敌的低位将军接过守城大任,没有震惊与推拒。
他一双薄唇微抿着,只淡然垂首,“臣蒙王信重忝居御史大夫之位不敢忘恩,臣愿与汪溥比肩,不欲相。”
俯身将手扶在他的臂下,“成桁,你且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却并不站起,只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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