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涤心 上(1/2)

儿女□□尚可缓行，当下最要紧的是胡益。

胡益不能亲查此案，于是由御史大夫周桓朝查处该案所涉及的军械商贾及富室，而欲成此事极为不易。能在官署的眼下私造军械更明目张胆地贩卖，盖因这些商贾在朝中的倚恃根深蒂固。不止是买家，连那些富室亦与官僚有往来。

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一步不慎便会引起大变。攀诬一案流放了几个无足轻重之辈结案，胡益复起，却是按兵不动，倒只专注于近日沸沸扬扬的漕运弊案。

一个月的风平浪静过后，中坚将军顾惇自边境运马途中遇山匪，那些山匪所用的正是军械。顾惇剿定匪患，亦擒获军械商贾仆从数人。

顾惇行动极快极隐秘，至控住几个最势大的商贾方通报了当地官署。上骁军已动，京城内外涉事者人人自危。

此案前后只用十余日，最终定罪了最先控住的商贾及所在州郡相关各官，胡益呈上的证供霍鄣看也未看，当着众臣掷出，道是奸邪为脱罪再度攀诬，决不可信。

斩去近三十人后，军械制造再度尽归于上骁军。

军械一事尚未落定之时，冯霈离贺连往引漠关，军报入京。

和赫那位寡谋却是善战的查兰王当年被霍鄣逼得远迁，势稳后依然与王庭不睦。这些年里霍鄣有意纵容，查兰王借机扩张接连侵蚀了几个王的土地，其势足以对抗王庭。

陆廉征乌达忽阿木时查兰王只是坐视，却两年后突然西进杀车南王，仍旧尊妥赤为王。渠丘於称王三年后，查兰王与渠丘於突发激战，而起因不过是查兰王走失了几十只羊。

渠丘於集重兵进攻查兰王，却在决战前撤兵放得查兰王逃离，此战后查兰王驻于苍邑关外边境，其原引漠关外的属地也归于渠丘於。查兰王不时侵扰，北部诸国力战之下损伤甚重，再次向朝廷求援。

渠丘於当真深谋，若灭了查兰王，他的辖地固然会扩大，但过长的边境线于他并无裨益。他放弃成为草原惟一的霸主，留查兰王牵制中土的精神与兵力，使霍鄣有所顾忌。

霍鄣的用心倒是被他看透了。

近年里，那查兰王表相上日渐势弱，但纵观其自咸平年至今的作为，已近断定他是受了渠丘於暗中的扶助。若非如此，以他的智谋岂会在辖地渐失之时战力反而强大了。

查兰王在这十余年里都是王庭与中土的棋子，而渠丘於，他目下已不容查兰王日益势大，更渐不耐于先濯王。渠丘於与查兰王交战时亦向东用兵，先濯王惧渠丘於之威，向中土称臣以求庇护，渠丘於休兵。

乌州西境暂得安定，霍鄣每夜都会负手立于广舆全图前，目光注于中土西向的广袤地域。

苍邑关外诸国多年里不断被和赫侵扰，自冯霈驻于贺连，和赫虽不曾对苍邑关外大肆用兵，但每每大漠有异变之时，诸国都会惶惶。诸国几次向贺连借兵，冯霈拒而不受，只将贺连守得固若金汤。

冯霈驻于贺连后屯田积谷，贺连与中土通商往来不绝，余者诸国无所依，亦难以与和赫抗衡。诸国纷纷送来国书愿奉我朝为上国，霍鄣只漠然置之。

冯霈所请的四万铁骑自定庸与引漠关等地集往贺连，京城中，鸿胪丞鲁谓与关严休亦再次出使贺连。

冯霈在时，查兰王只侵扰北部几个边城，从未敢深入，自冯霈入引漠关后他野心更甚，竟突袭贺连邻邦勃灵一举占据都城。

然而就在冯霈还在往贺连行军的途中，查兰王得闻冯霈再度归来竟是慌忙撤军。

四余万虎狼之师过境后挥军直进，深入大漠连番追击，查兰王无力抵抗，败退回漠北。此战过后，和赫再无力侵扰苍邑关外。

永隆三年岁末，霍鄣废各国君王之位，于苍邑关外设苍州，州治贺连，苍州置一十七郡。鲁谓为苍州刺史关严休为贺连太守，诸郡以原风俗治，不除旧日王室封号，密史金统领苍邑关外事。

自此，苍邑关外数千里广地收为我朝疆土。

三边压境曾是历代帝王的困扰，如今三边只余和赫。过不了多久，霍鄣的上骁铁师便会尽灭北患。

霍鄣以开疆扩土之功被诸武将请封九锡之礼，奏表上呈当日，霍鄣于朝堂当面斥责请封的武将，又夺了将位贬黜为民。

与代君摄政不同，自古以来受九锡者无不是下一朝的立国帝王。近年赵氏表相上还算稳固，而筹划多年的征定大漠的一战尚未起，时机未至，霍鄣不许有人打乱他的步伐。

这一年中朝堂内外大有孝武皇帝在位时的中兴之景，群臣奏议，今年的新岁大典要隆而重之。

大庆之下皇帝加封百官，虽未受九锡，霍鄣却在此时受赐皇室王号，是为魏王。

新岁合宫大宴，京中凡有官职封爵者皆应邀入宫依官级安置在各殿，沧囿培育的时令花卉清香远逸，红帷烟幔直令长辰宫之上的河汉失色。

峣儿不能缺席这样的宫宴，我一字一句教过，又看着他在我面前习了许多次方许他去临华殿。我亦有些疲累，便躲在扶祥殿偷闲，又叫秀堇去折些新开的梅花置在殿内。

峣儿的病情是我心里第一等大事，可惜华袤精心调养了这些年，也只能不使他的病症加剧而已。

沈攸祯曾说峣儿是心思纯善，眼见峣儿长成少年，这个借口也搪塞不过几年了。我常常进宫教他，但每日朝会时我都忧心他会被人看出异样，好在有沈攸祯为应又有温安时时在他身边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