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浊去 下(2/3)
着哭泣求我要见母亲,我愈加愧疚,每两三日便进宫在扶祥殿宿一夜。可陪伴日久,我隐约觉得峣儿似有不妥。留意了几日,心中的疑惑一日重过一日。明德殿外,峣儿欢悦扑进我怀中,“姑母!”
我整理着他零乱的衣佩,柔声笑道,“姑母听闻陛下近日研读经典,可累了?”
他面容一坠,“姑母是来问……问朕课业的?”
我忍俊不禁,“姑母是来看一看沈博士有没有用心教习陛下。”
峣儿这方又笑了,“沈博士博识广闻,若能时时教我便最好了。”
吩咐温安送他回了衍明殿,转身时沈攸祯已近在眼前正欲行礼,我伸手虚扶,“沈子不必多礼。”
他却执意行过礼,又退出一个守礼的距离,垂目道,“陛下今日仍习书经。”
他竟然将我方才的戏言当真,我禁不住笑出,“沈子多心了。”
他亦笑,“书经深奥,陛下还年少,下官明日会择些易懂的书目。”
我心中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若陛下到了适当的年纪,会懂么?”
沈攸祯猛然抬头,一时仿佛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又垂下眼,“陛下心性纯善,不宜习谋术。”
从前只以为峣儿年幼未有过他想,时至此刻,当是已迟了。我叹了一声,“不通谋虑也好,我只求他能慎思明辨以得余生安乐。”
连我都看得出异样,何况是日日能见到峣儿的沈攸祯。他较前次相见时清减了些许,我不由问道,“沈子气色憔悴,可是近日修前朝国史太过劳神?”
赵珣的国史有田膺文稿为基本,那时有田膺从旁相辅也并不是极难的。而前朝历代帝王的史文与起居注多已散佚于改朝战乱,田膺亦已不在朝,还好,尚有自太学中选出的佐官为辅。
沈攸祯容色淡淡,只道,“国史已拟定文稿,前日交与弘丘王过目。”
不过一个月里便定了文稿,我含笑点头,“沈子世之长离,总算没有辜负。”
沈攸祯的才具何止在此。
旬日前,杨恪已自他手中接过御史中丞,仍兼领尚书令。便是任中书令,沈攸祯的肩上仍有大鸿胪之位,更负着太学与郡学的重任。霍鄣重用杨恪,意欲使沈攸祯将其才具更多用于筑来日之根基。
峣儿即位后,太学与郡学已出十余才士入各官署。这些才士皆不居要职,亦无人私议不公。他们是沈攸祯亲选出的大才,皆明了不居要职并非压制,而是历练,更是保护。皇位易主,权争却未止,过早触及朝政要务易使他们前途尽断,再无施展才具之地。
我叹道,“沈子多保重自身,他日得了盛世,还要倚仗沈子修得大典,立言于世,文炳千秋。”
于衍明殿伴峣儿用过午膳,华袤入宫时峣儿已睡下。
宫人被秀堇引去取新衣,华袤立在我身边,“王妃可是要问陛下的脉象?”
早知华袤心思敏锐,我亦仅道,“你只管说,不要有顾忌。”
他的眉心紧一紧,“陛下的病症虽说已沉积多年,但这几年心养着也有渐愈的迹象。”
我心中一喜,“还需多久可医好?”
华袤却是摇头,“药石可医身却医不了心,陛下此症的根结非药石可解,下官只能护得陛下留于今时情状。”
峣儿并非痴傻,可他的心性中少了灵慧,我只怕他日后若连自保都不会,一旦我与哥哥稍有疏忽他又如何去面对那些风浪。仿佛连叹息也是无力,“他还年少,我也怕他经不起长久用药,你要用心照看着。”
他应了,“王妃这几日是否梦魇?”他不待我说话,又道,“王妃的气息急促而凌乱,亦有气血两亏的征兆,恕下官直言,王妃前次产极伤身,汤药虽能调养但都不及心气平和……”
“不要说了。”我蓦地打断他,“你只说,会否伤及性命?”
他语音有些凝滞,“那倒不会。”
抬眼见门外秀堇身后影影绰绰似还有一个人,我向他笑一笑,“你的心思,我明白。”
华袤忽道,“早前出宫的夏氏昨夜病故了。”
我一时想不起,“谁?”
华袤回首看过,方道,“夏氏,美人夏氏。”
记忆中翻寻了许久终于想起,是自请陪伴赵峥的夏氏。她或许未过双十,这样年华便去了。
“她也是个可敬的女子,”我不由低叹道,“晋王府都是武人,你着人去先收殓了。我会命人以昭仪之礼葬她,也算全了她的一片情意。”
“是。”他唤进童,“下官回去斟酌个药方,王妃先用旬日,若是没有效用下官再换过。”
秀堇错身进殿,身后却是杨符忠。
这个服侍三代帝王的内侍中官已是满头雪发,身形亦佝偻了。
杨符忠颤颤跪下问安,我忙叫秀堇扶住,“中官快请起,”我指了一旁的榻示意秀堇,“听闻中官近日身子不大好,太医可看过了?”
杨符忠气息不稳,捂着口咳了许久方尖哑着声音回道,“已经看过了。”说着又咳了几声,几乎是要连心肺也咳出,“人老了,总有说不尽的病痛,太医常劝奴婢要静养,又送了许多药来。”
我长吁道,“宫中事多,总是太过劳累了中官。听闻中官有意离宫归乡,可这一路的奔波劳顿,中官目下亦是难以承受。这宫里数千内侍也不能没了主事人,中官不如留下,宫里的太医与药材总是天下最好的,待他日身子好了再归乡也不迟。”
杨符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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