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危安 下(2/2)
于离宫,反而附在我耳边道,“陛下此次出痘外间是在广阳王入宫后而得知,目下看陛下虽渐愈,可你原本应在京郊此时却在宫中,宫外已尽知了。”我惊得停住了喘息,虽知广阳王是认得我的,可我以为便是我认了,他也不会在我身上大作文章。
可见是兄弟,利用女子的手段也是相近的。
皇帝出痘后我最先入宫又没有对外宣告,虽说是为了防范有人借机生事,但广阳王入宫无疑已将我置于难以自辩的境地,到时广阳王反诬我借皇帝出痘图谋不轨我即使有皇帝护着也辩不清!一旦我不能脱身,连着霍鄣都要被牵连进去,我一时思虑欠妥,或许将连累得霍鄣苦心多年创下的基业一夕倾覆!
我只觉得双腿发软,哥哥忙扶住我,镇声道,“你奉姐姐口谕入宫为她取衣,因痘症滞留宫中。姐姐那里已这样应对旁人,你也要记住。”他压低了声音,“朝中有周桓朝与沈攸祯,你尽可放心。但京军离京前隐有调兵之相,只是不知是谁调动又是针对谁。阿珌,此时你万万不能失了方寸。”
手臂被哥哥握得隐隐发痛,我恍然醒过神来,笑道,“他可有信送回来?”
哥哥笑一笑,右手向袖内一探,“你入宫后北境的信便是送到我那里,我可没有偷看。”
掌大密函的下角是霍鄣手书的“齐”字,我曾与他约定,非到急时不用双道火漆封缄送信,而这两封密函,皆是双道火漆封缄。只是看哥哥的神情,外面应还在掌握之中。
双手合扣住密函,我垂眸道,“你护好几个孩子,我总能脱身。”
送哥哥出殿,却见伍敬信立于宫门之外目视众臣离宫。待朝臣尽离去,我与哥哥比肩缓行,隐约听了伍敬信一句,“成谦,你实不必请罪。”
宫门之内有人微微侧一侧身,果然是胡益。
他正要说话,许是觉察了我与哥哥,转眸看过旋即行礼。
我仍是一身宫女装扮,止步于哥哥身后,听哥哥回过礼笑道,“北境战事未平,胡司直在京中亦是劳苦。”
胡益只是凝眉冷声,“职守所在不敢称劳苦,武城公非军中人,不必为军中事劳神。”
伍敬信面色陡僵,哥哥却是不以为意,含笑道,“那么,成谦,京中近年多有商肆贩售清平郡的竹简,你可知哪一家质色上乘?”
胡益这方缓了容色,“自是顼典肆最佳。”
“顼典肆从前的竹简刀笔质色寻常,更不曾听闻有清平郡的竹简,想来是我长久未留意过了,”哥哥笑道,“成谦,可愿同去,教我一辨真伪?”
“署中尚有几桩要务,”胡益行过一礼,微有几分笑意,“武城公只管去便是,若顼典肆的清平竹简非真,我自去查了顼典肆。”
言毕,竟是径自离去了。
哥哥回首,眸中尽是笑意,又与伍敬信见过礼亦离去。
归扶祥殿启火漆,两封密信按日展开。前面的一封空空无字,后面的只有一个字。
安。
无字便是没有需忧急的要事,可这没有要事,于我已是最紧要的事。那一个“安”字的尾锋微散时,我始觉已落泪。
四日里哥哥再未进宫,却是自边境传来军报,霍鄣经□□关兵发乌州。
战起前,早已远远北遁的旧时乌胡旁支王族与和赫勾连,以半幅土地为酬换和赫许诺出兵相护乌胡复国。
乌州每年只有五个月的暖日,地域广阔人烟稀少,以渔猎为生的百姓生来骁勇。若得和赫相助,乌胡人便可完全掌控乌州入中土的通路,和赫更是多了一条可恣意南下侵渎中土的路。
若不平定乌胡,同有和赫各部觊觎战机,来日霍鄣大军再入大漠便会随时四面受敌。
乌胡复国之念自父亲镇绥至今已是断了二十余年,近年虽有窦承璲悍守,可终究是距中土太远,稍有人挑拨便起了妄想。
霍鄣此次战备充实,并不收惧寒冬作战。而此时以远逐和赫王庭之势断去乌胡的妄念正是最好时机,若是我,无此万全之备也断不会深入乌州。
可乌州终究深寒,此战不会过久,霍鄣会很快归京。
待华袤诊定皇帝痘症渐愈,赵胥请谕将姐姐与皇后等人迎回宫获准。皇后自沧囿下懿旨令广阳王将府卫调离长辰宫,广阳王称只奉圣旨拒受懿旨。
当日,周桓朝调动司隶校尉军护皇后与姐姐离沧囿入宫,至厚载门,有广阳王府府卫阻,周桓朝当即令司隶校尉军以危及宫城之罪缉拿,其后守于各处宫门之外。伍敬信奉谕护卫各宫殿,将府卫尽监看起。
快马归京的安广固接掌京军,长辰宫亦脱离了广阳王的掌控,众臣再度入宫问安。
圣驾前,大司农丞高渊直斥广阳王于北境战事未定之际几番阻挠京中调配粮饷,几近贻误战机。广阳王即刻反驳,两人争执不下,终是皇帝出言,责其入朝几日里言行无状,罚三年俸秩思愆。
如此,京中终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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