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忠不孝(1/2)
华歆劝说曹操,不要以反曹为理由诛杀孔融,曹操接受谏言,同时不禁想道,那我又该以什么理由来弄死孔融呢?料华子鱼必有以教孤也。
可是谁想到华歆真这么敏,察言观色的本事世间一流,当天晚上,曹操尚未传诏,他就主动跑过来了。于是曹操就问啦,你有什么好办法,“可有污而杀之之计否”?华歆摇摇头:“臣不知也。”但紧接着就又说:“臣昔在许都,与郗鸿豫善,鸿豫与孔融旧友,而生龃龉,水火不容。若大王欲杀孔融,何不问鸿豫耶?”郗虑最了解孔融,也最恨孔融,相信他一定能够找出足够佳妙的借口,好除去您心头之恨。
于是曹操就派军谋祭酒路粹前往许都,去与郗虑密商。随即,便在魏讽、陈祎之案尘埃落地的一个月之后,路粹上奏,弹劾孔融,并且句句诛心:
“光禄大夫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云:‘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与刘备使语,谤讪朝廷。又融为九列,不遵朝仪,秃巾微行,唐突官掖。又前与白衣祢衡跌荡放言,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既而与衡更相赞扬。衡谓融曰:‘仲尼不死。’融答曰:‘颜回复生。’大逆不道,宜极重诛。”
这是连泼三盆污水,要一棍子把孔融的名声先彻底搞臭啊。
第一盆污水,是说孔融不忠,有谋逆的言行。这事儿就远啦,是说他还在当北海相的时候,就曾经召聚亡命之徒,意图谋反——那时候各州各郡都在私招兵马,或者卫护疆界,或者扩充势力,孔融自然也不能外,至于是护国还是叛国,那还不是由着旁人说嘴?
据说孔融曾经扬言,说我是大圣人(孔子)的后裔,合该称王称帝,谁说有天下的一定得是“卯金刀”——也即“劉”姓——啊。
第二盆污水,是说孔融无礼。他曾经跑益州去跟刘备混,多有讪谤朝廷之语——骂曹操也就等于骂朝廷啦。而且身列九卿,却竟然不穿官服而到处乱蹿,不遵朝仪——这点倒并非向壁虚构,孔融本就有一定的狂士范儿,再加上不满曹操专权,经常会口出惊人之语,做些怪诞之行。
第三盆污水,是说孔融不孝。据说他曾经跟祢衡说过,老爹跟儿子有啥可亲近的?不过是性欲使然,才造个儿子出来罢了;老娘又跟儿子有啥恩德?那不过是生儿子的一个容器罢了,儿离母体,自然就无关啦。
而且他还跟祢衡二人相互吹捧,祢衡夸他是“仲尼不死”。这一般人,你要是把他类比祖宗,那肯定要谦逊几句,连称不敢啊,但孔融竟坦然接受了,还反过去吹嘘祢衡,夸对方是“颜回复生”。
这不忠、无礼、不孝三顶帽子一扣上去,那孔融这人还能要吗?搁乡间是要开宗祠除籍的,搁帮会要开香堂三刀六洞的,搁朝廷上,则必罹重罪也。
其实真说起来,这些事儿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因为孔融本身就是个志大才疏,外加管不住嘴皮子的家伙,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说出什么胡话来都有可能。只是这些事儿旁人未必知道,只好胡编,郗虑曾经跟他是契交好友,多多少少是听过一些传言的,略加修饰,那孔文举就百口莫辩啦。
有了这份劾状,郗虑等人便即胁迫刘协下诏,先褫夺孔融的官职,下狱论处——这审断高官显宦的权力本就掌握在御史大夫郗虑手中,则孔融焉有活路?所判罪在不赦,斩首弃世——时年五十九岁。
是勋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啦,孔文举要比原本历史上多蹦跶了两年才挂。
在此之前,是勋曾经遵照曹操的授意,写信去劝说和试探过孔融,趁便提醒他,说你一双儿女尚在冲龄,哪怕你一心想当烈士,难道就不为他们的生死考虑吗?倘若实在我苦口婆心,良言相劝,你全都听不进去,那便趁早将儿女托付给他人抚养,以避来日大难吧。
果然消息传来,孔融夫妇并戮,但一双小儿女却查无影踪。是勋心说这样也好,自己虽然并不喜欢孔文举,终究旧日还有一份香火情在,而且孔融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也还不错——起码没把自己跟大师兄郗虑当成同一类混蛋来对待——则其遗儿尚能存世,想来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吧。
孔融当日受劾,当日下狱,到其身首异处,也不过短短三五日而已——郗鸿豫的动作还真是快,想来是早就跟曹操商量好了,故此临事不报,自作决断,以为曹操分谤也。说不定就有那见识短浅的会琢磨,就这三五天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派人去安邑向曹操请示啊,则杀孔融者,郗虑也,非曹操也。
还真是让人绝对放心的一条能干忠犬哪——是勋不禁长叹,吾不及也!可我不管是为了权柄还是为了理想,真要混成那样,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是家的情报网效率相当之高,孔融死后四日,是勋在东海便已得知,但他严密封锁消息,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该玩玩,该乐乐。直到十日以后,估摸着正路上的消息也该到啦,这才假模假式地放声大哭,还放出风声,说自己本想去许都为孔融吊丧的,惜为门客所阻,乃不得成行也。
还想写一首诗来吊祭和怀念孔融,可是琢磨来琢磨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作品可供抄袭,只索罢了。完了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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