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可否将君称故人(1/2)
夜幕初临,一轮下弦月方才显现,山麓间的行脚商人和两旁的店铺便已点上灯火,上下映照,明亮辉煌。无数散人混杂着长安台弟子们,摩肩擦踵,在长约百余步的商坊间挤着过去,又在酒馆或是小吃摊前驻足,细听吆喝声此起彼伏。有一条青石铺成的大道通往供客人和弟子们休息的地方,九曲八弯,零零散散走着几个巡逻弟子和外出觅食的散人。
钱来山脚下的这座小城,是去长安台的必经之路。因着明日是考核之日,街上热闹非凡。不似东原的国都白日倒是繁华,夜晚因为宵禁,就十分落寞了。
夏如瑾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却正好撞上前面的封南绎。
封南绎走得很慢,街上成群的小朋友跑来跑去,他们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还有一些小孩子抱着父母的腿要买吃的。这一切对于封南绎来说,很新奇——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于是两人并肩走着,俨然一对璧人,惹来不少侧目。夏如瑾容颜绝美,堪比白月光。封南绎冷峻如铁,犀利又沉稳。
夏如瑾见此情此景,心下有处松动,开口道,“南绎,你的生日……”
身侧人闻声站定,于灯火阑珊下定神看她。
“你还记得八年前在皇宫的生日宴吗?”
封南绎点头,轻抚拍腰上佩剑,“我这把长平剑便是宴上陛下所赐,怎么?”
“没....没什么。”夏如瑾心中游移不定,只能将疑惑吞回腹中。
夏如瑾的姑姑,也就是禁军大将军夏启桓的妹妹,是当朝皇后。夏家一众男丁,唯独只有姑侄两个女子。姑姑喜欢这个侄女,加之当时并无子嗣,于是如瑾年幼时常被接去宫中小住。因此在八年前,皇帝召公卿子弟于宫□□读时,认识了封南绎。
记忆深处,皇帝正在考核众皇子学问,却叫起座下一位外姓男童,男童朗眉星目,一脸沉稳,起身后,自天文地理到史策经略,说的头头是道。夏如瑾看着他的眼睛,却未闪过半点自得之色。
直至后来,在授武大夫的课上,她才明白过来,饶是他智力天群,却不知为何运行元绫总显吃力,况其恰好,又偏在那一日出生。
而她方才所问之事,便是八年前,皇帝要为楚陌尘、封南绎,与太子赵天珺共庆十岁生辰一事。
八年前,皇帝设宴,规模空前。连本该独庆的太子诞辰宴都被拖延了三日,楚子骞在龙颜授命之下不置可否,但封肃却再三推脱。
众人都奇怪,因为封家也是国门大户,却从来不给封南绎办过像样的生日宴会,有碎舌的好事者,说这是因为封南绎出生之时,封肃痛失爱妻,心中多年郁结之故。但今年,封南绎开始进宫陪读,皇帝有心,君命难违,又何必再推脱。只怕封肃是明白皇帝心思,看不惯他手里握持的兵权,将在众人面前有所刁难。
宴会上,各路人马都来祝贺,虽楚子骞也身处殿上,但众臣却与封肃客套更多。封南绎对这一切感到厌恶,他的父亲从来都不关心他,却要在这一天还要装作父慈子孝。
太阳落山,余晖描在廊前,燕雀不知晚。封南绎借故从大殿离开,他挑着僻静的路走。皇宫够大,景色很好。他躺在湖边的假山后,看着渐渐浮现的星辰,想象母亲的样子。
然而平静注定是要被打破的,“唔……唔……”,封南绎听到有人在挣扎。他悄悄的趴在山后,两个小太监正在掐着一个小姑娘的脖子。小太监身穿的袍纹让人一眼看出,正是太子宫中随侍的宦人。
封南绎虽力量不高,对付两个小太监还算绰绰有余。他绕到两个他们后面,手起腕落,两个手刀,将他们打晕。他解开小姑娘眼睛上蒙的布,发现原来是夏如瑾。
封南绎轻轻摇晃眼前半昏迷的女孩,终于让夏如瑾缓过神来,封南绎见她没事,便转身离开。
她忍着难受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本是想向已经走远的人影道谢,却万万没想到,封南绎竟凭空倒下,夏如瑾赶忙上前,但除了喊他的名字却无计可施。只见他痛苦地蜷缩在地,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丝丝缠绕,夏如瑾知道,这是元绫外现,只是震惊于封南绎同自己一般年纪,却哪来这股强大的力量,元绫外现,必须在六等以上。
夏如瑾看见他双目欲裂,青筋暴起,突然一阵金光,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力推至几丈之外,继而昏厥过去。
此时大殿里,皇帝正欲于众人面前拷问列席公卿的学问,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首当其冲叫起封南绎的名字。但众人之中,封肃发现自己的儿子早已不见了,只得安排亲随出去寻找,当来人回报,封南绎再次病发倒在东苑,他终于验证了心中的不安,对这个儿子的厌恶更深一层。
等到夏如瑾醒来,她已经由宫人带至皇后处,别人问她为何会晕在草丛当中,她只是找了借口敷衍过去。后来,她听说生日宴当日,封南绎犯了错,被父亲关禁闭,也再没有机会见到他。
直到今日,一行人同行,前往长安台,终于有机会单独说话,可他竟将那件事情都忘了。夏如瑾默默叹气,封南绎幼年时就沉默,这些年来,变得更加内敛。
“到了。”封南绎停脚。
夏如瑾抬头,有一瞬间的惊奇。一般的客栈,门口会悬挂两个灯笼,而这家客栈悬挂了两个萤石,发着幽幽绿光。萤石在东原常见,往往开采与东南诸座小峰中,虽然不算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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