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得见开明(1/3)
江渡依旧那一身破烂衣裳,除却一双眼睛已经不再是城外那副迷茫神色外,其他地方都和乞丐无二。时若闻并未看轻他,事实上,任何一个能进到这座牢狱的,都自有他的能耐,例如外边那位倾国倾城的楚红药,前些年在江南杀人、剖心、剥皮、剔骨,一双红袖尽是血染,才堪堪进了第二层,前些日子才不知为何移送到第一层来。若是江渡不在,她可是这一层的独门独户。
这本名“开明”的第一层本也是个摆设,设立之初是为审讯或暂扣,本意不在拘禁。但无奈江湖对巡捕司的观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像江渡这么配合的,屈指可数。因此大部分人被请入这里时,往往已经与司里起了冲突,伤也好死也罢,第二层的牢饭是少不了的。
时若闻站在江渡七步开外,保持着出刀制敌的距离,神色平静,但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疲倦。今天宫里的规矩让他心烦,陈耐轩的话让他意乱,赵稼问剑时,他又何尝不是在自问自答。
江渡小心翼翼地捧着灯盏,缓缓起身,语气之中带有一丝激动:“阁下便是曾远赴西域二十年的时若闻么?”
时若闻听到西域,神色变得冷漠,反问道:“你为何要见我?”
江渡愈发激动,手中灯盏烛火摇晃,映出他急切神色,“敢问时捕头,十余年前,赵渊圭是否去过西域?”
他倒是开门见山,可时若闻并未回答,而是缓缓摸握住弄晴刀柄,语气冰冷,“江渡,刺探巡捕司秘案,是死罪。”
他这话其实已经承认,而江渡清楚地感觉到杀意临身,却依旧追问道:“敢问赵渊圭是死是活?”
弄晴刀当即出鞘,稳稳地停在江渡咽喉,时若闻面色冷峻,“我一掌拍碎他脑袋,能活算他有能耐。怎么,想下去陪他?”
江渡却露出一副不屑神色,反问道:“赵渊圭一身功夫堪称通天彻地,就算负伤,你如何杀的了?”
“嗯,通天彻地,这个你说的不错。”时若闻眯眼笑了笑,很赞同江渡的说法,随即五指微动,以刀背狠狠打在江渡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红印,冷冷道:“我若是你,就把自己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省的吃苦头。”
江渡并未在意时若闻威胁,转过头来,神色平静,只是手中灯盏烛火愈发摇曳,“敢问时捕头,赵渊圭一身功法登峰造极,更以邪术汲取春风渡数百人心头精血,你刀法出神入化又如何,内力相去甚远,你如何杀得?”
时若闻气极反笑,“你倒是有骨气,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话倒似乎是可以商量。江渡神色微动,正色道:“时捕头若是告诉我当时情形,在下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结草衔环?”时若闻冷哼一声,“我巡捕司何时需要与罪犯同流合污?该查的想查的自有碧落楼去做,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我进屋时你盘腿而坐,不动心念,是禅宗定慧法门;执灯如持剑,姿势是兵家剑意正道;眉心有道家朱砂痕迹,点的是符印‘养生主’,虽淡而不散;集三家所长,我就不信余下六家与你无关,这种杂烩,不是隐世宗门,就是圣人再世。你相貌邋遢衣衫褴褛,但双目神华内敛,我只需借七情谷秘法测你骨龄,赵渊圭出事前后十年间,与春风渡有关联的人也不算多,大不了让碧落楼一个一个查。我查你很难么?”
巡捕司碧落楼耳目通天,江湖早已见识过不知道多少次,那座沿袭自前朝谍报机构“听风涧”的小楼,创立之初一度使江湖中人人自危,不敢高声语。江渡苦笑一声,无奈道:“时捕头不愧神捕之称。”
时若闻坦然受之。不过他方才讲的正气凛然,实则也只不过吓唬吓唬他而已,碧落楼掌管天下谍报,是巡捕司乃至朝廷最烧钱的地方,哪里是说能查到就能查到的,江渡不过强行闯城,人都没杀,算不上什么大事,若不是功夫太高,也不必关到这个鬼地方。
江渡微微叹一口气,神色平静下来,“是在下唐突了。”
说罢,这个乞丐一般的人,竟像个士大夫一样,后退几步,拱手行礼,语气之中有抑制不住的悲戚,
“春风渡传人江渡,见过时捕头。恳请时捕头告知我,那门中叛徒赵渊圭的下落,我好手刃此贼,报仇雪恨。”
春风渡还没死绝?
时若闻倒不是不信,江渡的功夫确实与赵渊圭有些像,都是杂糅百家的路数,只是有些好奇当初赵渊圭怎么没做绝,竟留了这么大个遗患。
“证据。”时若闻横刀微微下沉,不再剑拔弩张,而是平静道:“巡捕司讲证据。”
江渡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手中灯盏微微倾下,持灯如同握剑,烛火仿若剑锋。待到灯盏全然倒过来,那烛火竟也只是微微摇晃,并不熄灭。这不合常理的一幕,在时若闻看来却并不陌生,内气附着烛火之上,借由柔和剑意聚而不散,和赵渊圭如出一辙,好一个上善若水。
时若闻点点头,露出一丝了然,随即示意江渡上前。江渡当即收了功夫,快步走到时若闻身前。只是迎接他的不是坦言相告,而是弄晴刀柄早有预谋的一记猛击。
“时捕头,你这?”江渡被击中气海,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内气一时紊乱,动弹不得。 时若闻动作不停,大步上前,一掌将他左肩的银刺又拍入几分,随即又点了他气海大穴,才收手停下,接住坠落灯盏,语气依旧平静,“春风渡也好,夏日渡也罢,巡捕司不管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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