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阿暮这一觉睡得很沉,一梦回到了旧时的秦家,一家子围在一桌吃着晚膳,她爹在饭桌上说着王宫里的趣闻,说得起劲一扬手还将酒壶给打翻了,她娘一边招呼下人来收拾,一边为其他人布菜,云姨娘此时正歪着头兴致勃勃地听着她爹说话,颈间她爹送的骨笛还在胸前慢慢悠悠地晃荡着,锦茵还小,想吃她这边的鸡腿,伸出了筷子却如何也夹不到,有些急了,正哭闹着。阿暮见状夹了鸡腿想去哄哄她,奈何锦茵却哭闹不止,紧接着那哭闹声被无限放大,充斥在阿暮耳边,震耳欲聋。
“姐姐!姐姐救我!”身后的锦茵近乎嘶吼着哭叫。
阿暮回过头去,却见那头的秦家宅子陷在熊熊大火之中,透过燃烧的门框,阿暮瞧见里边提着长刀的黑衣人,鲜血顺着刀刃流淌,滴在地上趴卧着的尸首上。
“大小姐不要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身后的梁先生不住地挥舞着长鞭,前头的马儿奋力疾驰。
“阿爹阿娘还在里边。”阿暮说。
梁先生却不说话了,有几支长箭射进车厢,划过阿暮的左脸,她觉着脸上有些凉。
“趴下!”梁先生大喊一声,车厢猛地晃荡起来,直直往下坠。
车帘飞飘起来,阿暮侧过头,瞧见车帘之外,有一个遮掩着半张脸的人正瞧着她,眼角弯起来,似乎是在笑,眼里边却尽是阴寒。
阿暮猛地惊醒,瞧见上边的云锦帐幔,像是从前家里的纹饰,一时间还未从方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恍惚以为还身在秦家,方才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阿娘,我想吃水晶饺子了。”
阿暮话音刚落,却听见帐外一声轻笑,有些刺耳。
“真是脑子烧糊涂了。”外面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到此时,阿暮才算真正醒来。有女婢上前来将床幔掀开,阿暮侧头望去,瞧见不远处的美人榻上正斜卧着一年轻女子。那女子只着了一身裙衫,胸口还半敞着,隐隐露出些风光,严冬未退,还未入春,那人竟也不觉着冷,让阿暮想起帝宴上那“京中飞燕子”的舞姬来。
“我是发高烧了么?”阿暮问着,觉着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那女子闻声怔愣了片刻,又弯唇笑了起来,道:“你倒是奇怪,醒来见着我这么一位不速之客竟也不问问我是谁、来做什么?”
“你既自认为是不速之客,来此的缘由定会告诉我的。”阿暮淡声应着,坐起身来想要穿衣,却发现自己只着了一身单薄里衣,床榻上并未放置有衣物,床外的置衣架子上也空无一物,倒是那女子身前放了两套衣裳,一套是她来时穿的那件青蓝绣花的衣裳,另外一套的衣裳做工要好些,像是苏家下人的衣裳。
“真会耍嘴皮子,”那女子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我名绮缦,你该听过的,帝宴上献舞,圣上高兴,将我赏给苏家家主作妾了。”
阿暮听到“苏家家主”四个字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但好歹也想通了,她的婚书已经还了,不论苏壑在不在乎,当不当真,总归她是认真的,如此,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眼下她只要找机会带走云姨娘,此生便再不同苏壑有任何瓜葛。
“昨儿夜里你同家主行了房,家主遣我来给你个安排,”绮缦淡声说着,低头扫了一眼跟前的两套衣裳,“你可以回家去,这儿有一百两银子,可供你好几年吃喝,”绮缦皱着眉头翻开那套粗陋的裙衫,十分嫌恶的模样,再瞧向她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些不耐了,“你同家主有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凡透露出去半点,我可以保证,你余生过得比街边乞丐还要落魄,且永无翻身之地。”
阿暮听后扫了一眼第二套衣裳,做工要比她做下人穿的那身要稍稍好些,但算不得上好的缎料,她一时间也猜不出那套衣裳是怎样的安排,便问道:“那第二个安排呢?”
绮缦闻声轻笑了起来:“你啊,还真是不知死活,”说着,将第二套衣裳翻开来,露出里边的一块木质玉牌,上边刻了一个“苏”字,“这第二个安排么,便是留下来伺候家主咯,不过你出身不好,连个妾的名分也捞不到,只能做个通房,且不能为家主生育,你可想好了。”
阿暮瞧着那件衣裳,一时间有些怔愣,原来那是通房丫头的。
“我可没那么多功夫候着你,”绮缦等不到她的回话,变得极为不耐,脸上已经没了方才散漫的笑意,“要么带着这一百两银子即刻离开,要么拿着牌子去侍候家主,你赶紧想清楚。”
即便绮缦没有那般不耐,阿暮也想赶紧离开,这苏家已经让她够难受的了。可是云姨娘怎么办?阿暮已经无路可走,面前就是泥淖,她不得不迈步,唯一的法子,就是趁着还未深陷其间之时,带走云姨娘,从此抽身。
“我要留下来。”阿暮听见自己这么说。
“好,”绮缦弯起唇笑了笑,提起衣裳丢给阿暮,“赶快换上吧,端姨会教你规矩。”
绮缦交代完事情,十分轻松的样子,起身理了理衣裳往外走,半道上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从袖中拿出一纸文书来,冲着阿暮扬了扬,“家主吩咐过了,你若是要留下来,这纸婚书就算费了。”说罢,绮缦随手将那纸婚书丢进一旁的焚香炉里,炉盖上霎时就起了青烟,那纸婚书片刻功夫就已经燃为灰烬了。
厢房门开合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阿暮一个人,阿暮呆呆地看着青烟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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