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下葬(1/2)

父亲终究是抛下宋玉一个人先离开了，第二天清早用了饭，姥姥就抱着她下楼上了一部灵车，宋玉偏头怔怔地望着车后面的黑色棺材，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灵车缓缓启动了，宋玉坐在姥姥腿上，她回头望向教师公寓的五楼，隐约看见熟悉的窗边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她小嘴动了动，轻轻叫了声“妈妈”。

只见站在窗边的女人两边嘴角上扬，露出温柔的笑意。

宋玉咬唇，忍住泪水，抬起小手朝窗边的女人挥了挥，女人也轻轻地朝她挥了挥手。

灵车越开越远，宋玉离教师公寓也越来越远，她好想大叫一声“停车”，然后飞奔上楼去，可是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窗前那抹余影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姥姥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哄道，“囡囡乖，姥姥和姥爷在的，我们会永远保护你的，不哭奥…”

宋玉张开小小的手臂，紧紧抱住姥姥，将脸埋在姥姥胸前，闷声哭泣不止，弱小的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着。

丧事是在乡下的老家办的，全村的人都来了，宋玉和几个表姐弟披麻戴孝的跪在棺材前，麻木的看着形形色色的来人，磕头，烧纸。

第二天清早，父亲和奶奶，以及两个姑姑，姑爷也来了，两家人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场冲突，还是村里人将他们拉开的。

宋玉低着头，眼噙热泪，油然想起上辈子继母就是和两位姑姑将她强行拖到了医院，而她到底要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两位至亲呢？

说不恨那是假的！宋烟是她们的侄女，难道她宋玉就不是了吗？上辈子宋玉就听姥姥和别人聊天时说过，母亲还是大姑和大姑爷婚事的媒人呢，不成想，母亲掏心掏肺对待的那一家人，在她死后，竟和陈美一起联手迫害她的女儿！

宋玉的心里下起了鹅毛大雪，冷得她自己都忍不住颤颤发抖。那种透骨的心寒，是万念俱灰，是歇斯底里的绝望。

三日后，是母亲下葬的日子，一大清早，白雪便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一会儿工夫，大地变得一片白茫茫。

用过早饭后，村里的几个后生用稻草编成的麻花大绳将棺材捆了个严实，然后挑着进山去下葬了。

路上，姥爷抱着宋玉，耳畔尽是悲伤的唢呐声，还有姥姥，舅妈，以及村里妇女哀鸿遍野的哭喊声，宋玉小脸上的泪水也像小溪般，一直没断过。

鹅毛般的大雪越下越大，它们落在人们头顶上，肩膀上，又覆盖了棺材一层白色。

到了坟地，棺材先饶坟三周，然后再放在墓前，由宋玉在棺材前叩拜三下，最后再送入墓穴填土。

宋玉泪水模糊的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棺木慢慢放下去，漫天的黄纸和雪花在空中飞扬，凄美得令人心碎。

从坟地回来已是中午，没去参加送葬的妇女们已经将饭菜都做好，辛苦了一早上的人们又都坐下来用饭。

而宋玉只喝了两杯水，什么东西都没吃。

中午这餐也算是丧席最后的一餐了，所以用过后，四分之三的人都各回各家了。

宋玉年纪小，也不能帮着姥姥，舅妈她们收拾，只呆呆的坐在门前看着她们屋里屋外的忙活。

下午三点多，一辆蓝色的大卡车开进村里，将酒席的碗筷，桌子，大锅什么的都运走了。

大雪也不知不觉的停了，宋玉来到屋子后面的鱼塘前，呆呆的望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可以告诉她，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她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告诉她，她的心里除了悲伤还是悲伤。

在鱼塘前呆呆地想了很久，宋玉才终于有了丝丝方向。她转身出了屋子，然后向奶奶家走去。

奶奶家离着姥姥家并不远，走五分钟的路就到了。

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的大姑看见宋玉，惊讶出声叫道，“囡囡？”

看见大姑那刻，宋玉的小手早已握成了拳头。大姑并没发现宋玉的紧张，笑着蹲下身道，“囡囡是来找爸爸的吗？”

宋玉紧咬下唇，点了点头。

大姑一把将宋玉拉进怀里，抱起来道，“乖孩子，姑姑带你去见爸爸好吗？”

殊不知，宋玉全身都紧绷异常，上辈子留下的阴影还是令她有些胆怯，不过好在，这时候的大姑看起来还并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大姑还有些喜欢她。

大姑抱着宋玉进到屋里，奶奶首先瞪目皱眉，板着一张脸道，“囡囡怎么来了？”

大姑笑颜道，“说是来找爸爸的呢。”说着，大姑看向坐在一旁的父亲。

父亲有那么一丝惊讶，他缓缓站起身来，从大姑手上接过宋玉，悲伤的目光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玉用小手捧住他满是胡渣的脸庞，哭腔道，“爸爸，求求你不要丢下囡囡！囡囡没有妈妈了，更不想连爸爸也失去。”说到动情处，眼泪是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父亲亦是热泪盈眶，他额头抵着宋玉的额头，沙哑道，“囡囡，你真的愿意跟爸爸在一起吗？”

呸！渣爹，你以为她想啊~若不是为了改变自己这可怜的炮灰命运，她才不要和渣男贱女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呢。

“爸爸是囡囡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说着，她就一把箍住父亲的脖子痛哭起来。

小姑听了心里甚是不忍，走过来轻拍着宋玉的后背，道，“囡囡真是小傻瓜，我和大姑，还有奶奶都是你的亲人呐！你还有很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