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1/2)
莘窈初入悦音坊时刚满十八,她从一个最寻常的舞姬做起,真正到能独领风骚的时候,年纪已然二十有一。
这三年里,她面临无数诱惑,却始终无动于衷,专心致志地磨练舞艺。
不少男客见她容色妖艳,有意要纳她为妾,或养她当外室,他们无一不拿出雄厚的财力来引诱她委身以事,可她丝毫不为所动。
莘窈从没想过嫁人,一来她身处的环境里没有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二来她在破窑子里的经历让她无法接受男人的靠近,除了她的弟弟,不过他的年纪还不足以称之为男人。
虽然她的心里只有银子,但她绝不会为了银子走上卖身的道路。
二十一岁那年,她已经焕然一新,出人头地,早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舞姬了。
她褪去了外乡女孩的傻气和土气,不仅相貌出落得艳丽逼人,还学会了眉目传情的手段,她纯熟地运用起眉梢眼底的风情,行藏举止,妖娆多姿,渐渐有了让人神魂颠倒的风华。
有天夜里,她跟寻常一样跳完了舞就换了衣裳,准备离开悦音坊。
她知道莘晏会在门外等着她,自从他发现姐姐在坊里跳舞后,每天晚上都会在街边等待,跟她一块儿步行回家。
那是莘窈每天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两人迎着清风朗月,并肩而行,她会询问莘晏私塾里的事,或跟他聊些家常,有时即使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一起散步,她也能感到安逸快乐。
那天她走下楼时,悦音坊里依然很热闹,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穿过热闹的大堂,悄悄向门外走去,谁知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了,却突然横出一个醉汉来,摇摇晃晃地拦在她跟前。
“美人儿……美人儿……你终于出来了……”
她立刻被一阵臭烘烘的酒味包围了,那人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她,他的双臂如铁,让她难以挣脱,只感到一双温热潮湿的嘴唇便胡乱地贴到了她脸上。
莘窈拼命推拒,脑中又浮现出了曾经在破窑子里受辱的情景。
周围的姑娘们冲上来试图拉开那醉汉,可惜女人们细胳膊细腿儿,根本扯不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莘窈恶心得想吐,拼命将脸扭开,她正想不管不顾地踢那人命根子一脚,楼外却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他敏捷地穿过人群,抓住那个醉汉的后襟将他转过身来,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打得那人当场飞了出去,撞翻了一片桌椅。
姑娘们连连惊呼,莘窈再也忍不住弯下腰来发出了一声干呕。
“姐姐,姐姐?”有人在她耳边轻唤。
那年的莘晏正值十六岁,已然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人,他的身量早就高过了莘窈,喉音也渐粗,完全褪去了幼童的稚气。
她喘着气直起身来,见莘晏正朝那醉汉跌倒的方向怒目而视,莘窈抓住弟弟的胳膊,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疾步而行,等走到一处偏僻空寂的街道时,她才放开了他。
“谁让你进悦音坊的?”她瞪着他,心里燃烧着一股无名火。
“我在街边等你,但你一直不出来,我不放心便想进去看看。”莘晏皱了皱眉,对姐姐的怒容感到困惑。
“我说过不准你进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进来!”莘窈蓦然抬高了嗓音。
少年一愣,没想到她这般蛮不讲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让你在街上等,从没允许你进去,你当姐姐的话是耳边风吗?随随便便就抛之脑后?”莘窈难得拿出长姐的气势来斥责他。
莘晏大惑不解,自己明明是好心帮她,却反遭责骂,不禁又委屈又生气,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你是我姐姐,你在里头受人侮辱,我却要呆在外面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自有办法,用不着你来管!”
“你能有什么办法?一脚把他踢飞?”少年也发起火来,他大声道,“你若真有办法,又怎么会让他……让他……”
“不就是让他亲两下吗?”莘窈猛地将手一挥,满脸悍然不顾,“又不会少块肉,我无所谓!”
听到这话,莘晏的脸上一下子露出狂怒的神色来,他瞠视着她,半晌却硬是将怒火压了下去,自顾自转身继续往前走。
莘窈站在原地没有动,莘晏走了四五步,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她,他紧绷着脸,面色铁青,却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站在无人的街道上僵持了一会儿,莘窈终是叹了一口气,默默走了上去。
“阿晏……”她复又与他并肩而行,“姐姐方才太冲动了,不该说那些话……”
“没什么,”少年静静地开口,“是我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在拖累你。”
“拖累我?这是什么话?”莘窈大为吃惊,“你别胡说,有你在姐姐身边,姐姐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是拖累?”
她说着伸手轻轻挽住了弟弟的胳膊。
自从莘晏年满十四岁,她意识到了男女之防后,就开始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如今,两人最亲密不过轻轻拉下胳膊。
“阿晏,你也知道,悦音坊那种地方是会吃人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姐姐手心里的宝贝,我怎么能让你进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呢?我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让你小小年纪就落进泥潭。”
莘窈一改方才盛气凌人的口吻,柔言款语地对弟弟说话。
莘晏擅闯悦音坊之所以惹她大发雷霆,不仅是因为她担心他会学坏,其中更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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