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赌命(2/2)

韦娘看着气息微弱，唇色惨白的谢春山在旁边哭成泪人。许周猛然一抬手，沾血的弩被他掷到一边，丁零当啷的滚落出了马车。

血瞬间喷涌而出，许周眼也不眨的把整个托盘的药粉扣在上头，立刻扯起旁边厚实的布料，下力摁住伤口。

余下的一刻钟，车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血最终止住了，许周迅速把谢春山的伤口像粽子一般包裹起来。韦娘喜极而泣，哽咽的说道：“我去把这些布拿下去煮煮，明日可以换。”

许周贴着谢春山的脸试了试，阴沉着脸道：“不用了，我们马上便走！你把这些布给我吧。”

韦娘一惊：“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你们怎么走？”许周小心的用毯子裹了谢春山，不由分说拽过她一床被子：“管不了那么多，她今夜必生高热，凶险异常，我不能坐以待毙。”

说完便下车，回到后面，把人放下。又拿出银子来问商队买了好马，丟下原先那匹，手里举着灯，甩鞭动身。

“这对兄妹实在古怪，走了更好，但愿瘟神再别找来了。”商队里的男人目送他们离开，凑在一处嘀咕一阵，各自散了。

谢春山果然在半夜起了高热，烧的嘴唇干裂，湿冷的汗浸过鬓边的碎发，全身痉挛，触手能感觉到细微的抖动。

许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断的把敷在她额上的巾子翻面。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他的心整个揪紧了，怕谢春山捱不过今夜，不到半个时辰便要扒开她的眼皮看看。

天亮的时候，谢春山浑身的热度，手搁在上头已经放不住了。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低吟，许周握着她的手，睁着血丝密布的双眼发狠抽打马屁股。

渝城里最早开门的医馆坐堂大夫被他吓了一跳，双腿发软的被许周拎到昏迷不醒的谢春山面前：“她右边锁骨下受了弩伤，正发高热，立刻把人给救过来！不然我剁碎了你！”

许周神色狰狞的拔剑指着老大夫，额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未时一刻，太阳刚正午偏西，药已经给人灌下去了，里间的老大夫坐在一边颤巍巍的擦汗，一道门把所有人挡在外头，两个学徒对视片刻，又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许周在床前焦急的转来转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戌时过后，谢春山退了热，呼吸也平稳不少，老大夫的命勉强算是保全下来。

许周付了药费，掏出最大的银子托人出去找间干净客栈先住下。

他还从未来过嘉西关北边，在渝城没有能靠住的朋友。好歹几天之内银子流水一般的花下去，谢春山很快便醒了。

“这是到哪了？”谢春山头疼欲裂，苦熬下来这几天，肉掉的飞快，脸险些瘦成锥子。

“过了关，进渝城了。”许周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哑，不复从前清亮。

这下可算是心落肚子里。谢春山眼见他事无巨细的伺候病中的自己，觉得这把命赌的可是一本万利！许周要是再能提出要走，真成狼心狗肺了。

他们的行程因此耽误了一个月。谢春山能坐起来的时候，手上的钱也造了个精光，穷的就差当衣裳。

“明日咱们就走吧？我这伤口的痂结的厚，颠不开的。”谢春山一气喝完了苦药，脸皱成一团，打着哆嗦。

“好，反正这地方咱们也住不起了。”许周朝她笑了笑，轻手轻脚的把她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