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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猴子声音闷闷的“并不敢质疑四爷,只是我王猴子年过三十一事无成,在北平混不下去,把祖辈的家业给败了,无脸见长辈”
四爷硬把他拉起来“猴子啊,四爷给你指条路”
王猴子说“四爷有话,猴子我不敢不听。”
“我跟你爸爸是一块当过土匪,跪过铁索的哥们,你爸死得早,我免不得提点你”
王猴子作势又要跪下,四爷紧紧拽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甭跪了。你爸爸是个英雄,可你不是做生意的料,没有那心术所以亏了家产,以后别碰生意,不怕老天爷劈我,教导别人家孩子学坏。”
四爷沉吟了一下,王猴子急的脸红脖子粗“四爷有话尽管说,就看在我死了的爸爸面上教导侄子吧”
“猴子啊,四爷不怕你恨我,虽然你从小儿长在北平城,也念过书,可你啊,天生跟你爸爸一个样,是个淘气的祸害,有千斤的力气,没念书的脑瓜,现在朝廷没了,打南边有个孙大总统,可我看呐,这世道乱着呐”
“你若真敢做,把你爸爸的威名继承下来,敢不敢落了草当一回山大王?”张四爷满脸松垮垮的皮子,可眼睛锐利得很。
王猴子一听就激动起来“还是四爷知道我……”
四爷打断他“等你有了名声,若有势力招揽你,你竟可以去投奔,换个军中的事情做。落草不是长久的事,只是你的敲门砖。”
王猴子一脸兴奋的点头,四爷又泼一盆冷水“记得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不要把人逼上了绝路,走上他的老路,日后积攒了钱财,也要谨慎啊”
王猴子再磕一个头“四爷的话,侄儿记住了,您是个英雄,侄儿没有不效法您的。”
四爷啐了一口,“妈的英雄,连儿子都没有算什么英雄?”
王猴子赶紧爬过来“大姑娘和小姑娘总有我这个当兄弟的。”
四爷却觉得没意思,叫他起来“财不可露白,女人玩玩可以不要相信,日后就看你造化了,这钱晚上没人时分来运,你四爷缺不了你的。”
四爷抬腿往外走,看见这么热闹却更烦心,想张四一辈子没服过软,却只得两个女儿,没人送终,到底是个可怜人。
也许是年轻时候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遭了报应吧。
张四爷不像别人一样愿意去抱养婴儿或者过继亲戚的儿子。
张四爷占了别人一辈子的便宜,到老了倒替别人养儿子,呸!
四爷硬挺了一辈子,老了也不服输,又出去招呼起客人来。
虎春知道二丫脾气怪,不爱跟小孩玩,所以照样叫车拉二丫去学刺绣。二丫又在那里浑浑噩噩的混了一下午。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还给郭大嫂家带了一手帕伴手礼,当即叫三个女孩吃了。
郭大嫂家生计艰难,二丫知道,昨天小桃连她手里的烂栗子都十分向往,咽了口水。
二丫回到家,热闹还不散,吃过晚饭,仍旧在聚众赌钱。
张四爷年纪渐长,精力不济,可是不服老,仍要再打十二圈麻将才肯放人。大家又是一片笑声。
晚上虎春领着二丫和王妈收拾完了席面,好一点的菜放进厨房锁好,剩下能吃的分好,请厂子里拉车的吃了一顿。
眼见月上中天,打发大家各自歇了。张四爷还在屋里喝酒,这可招翻了虎春“老爷子,做脸给谁看呢?我里里外外忙前忙后还不让你满意怎么着?”
听见这话,四爷皱了眉头,可虎春确实得用,自己不能怪她,正不知说什么,二丫跑进来拉姐姐“我要洗脚,我要洗脚”
“嘿,你还真当自己是祖宗了?厨房端水去”一路催着走了。
张四爷心下有些凄惶,多能干的大女儿,多精明的二女儿,可怎么偏偏……
哎,张四爷喊着泪水躺下了,月光照得他脸上亮晶晶的。
这边屋里,虎春安排二丫睡下了。半晌睡不着把二丫戳起来,
“姐你干嘛?”
“老爷子半夜喝酒你说是为什么?”
二丫眉头一抬“没有儿子哇”
虎春倒吓了一跳,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事,可不提防这么直露露的说出来,于是恐吓道“不准在别人面前乱说,老爷子知道了,打断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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