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号角(1/2)
次日清晨,素和流金被厚重的号角声扰醒。
身旁贺兰端烈也醒了,见她满脸疑惑,好心告知说:“号角是秋围的传统,卯时开始,每个时辰吹响一次,用来提醒狩猎的人。”
“怕他们走得太远,错过回营的时间吗?”瞌睡还未全醒,素和流金的脑子转得有点慢。
侧头看了她一眼,受不了那双浅眸湿润蒙眬的模样,贺兰端烈把眼线调回帐篷顶部,慢悠悠地说:“各人打到的猎物都是要记数的,谁能在最短的时间打到最多的东西,才能拔得头筹。”
“得胜的人有奖励吗?”
用力揉揉眼睛,素和流金有些兴奋。束月皇室也有狩猎活动,但不会在野地里真刀真枪地围猎,而是守在皇家园林里捕杀林中饲养的动物,成就帝王骁勇的名声罢了。刚才帐外的号角,听着就像要送将士们上战场一样,把素和流金都催出几分热血来。
回忆起早年围猎的盛况,贺兰端烈不由自主地笑了,“北泽习武成风,竞猎者不拘身份。谁要是胜了,真金白银都是小意思,加官进爵全凭父王一句话。”
“号角吹了就开始计时了?那我们岂不是晚了?”
急着凑热闹,素和流金一下子从床上爬了下来。绕过贺兰端烈的时候,不留神把手撑在了他的小腿上。直挺挺的木头腿,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素和流金心里一惊,动作都凝滞了。
虽然出永邺之后他们就寝在一处,可两人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夜里都是贺兰端烈先歇下,伺候他的小厮走了,素和流金的侍女们才开始伺候她就寝。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分别盖着两床被子,她每日缩在靠里的位置,和贺兰端烈之间像隔着楚河汉界。早晨起来也是她先下床,梳洗完毕了再叫小厮进来伺候他。两个人手都没有碰过,更别说摸他的腿了。
贺兰端烈一直对自己的残疾讳莫如深,素和流金就这么碰一下,都觉得心虚不已。
还好,贺兰端烈似乎没有察觉,语调神态都很平常,只听他说:“不着急,我们又不用去围猎,一会儿上父王帐中候着就行了。”
“是。”素和流金忽然有些萎靡。
她刚才在贺兰端烈腿上撑那一下,虽然没有刻意使力,但好歹也有半个人的重量。他一点都没察觉,证明他的腿废得有多彻底。之前,她不止一次提醒过自己不要去在意,可事到临头了,心里还是怪难受的。
因为贺兰端烈的腿疾,北泽王免了他一切虚礼。所以等一切打理妥当,慢条斯理地用过早膳,贺兰端烈才领着素和流金去了父王的主帐。
因为身体大不如前,北泽王如今也没有办法策马追猎,只能守在营帐里等待勇士们满载而归。不过他身边并不冷清,除了随驾的文官,王后与陈贵妃也在场。没有朝堂压力,君臣同欢,也是热闹。
而这群人里,有一人格外鹤立鸡群。二十不到的年纪,一身僧袍却未剃度,五官与贺兰端烈有几分肖似,只是神色不如他冷峻,轮廓却比他更加刚硬。
不用费心,素和流金便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八王子贺兰端睿,齐嫔李氏之子。数年前齐嫔在宫中自戕,犯了忌讳,死后被王后降罪,家人尽数流放。贺兰端睿因有王子身份,本可幸免,可他却一口咬定生母是被王后逼死的,大闹一场后被王后罚去寺庙思过,一待就是好几年,形同废庶。
帝王家的事,常常都是一本烂账。
素和流金对八王子并不好奇,却不能左右八王子对她的好奇的心。大约是因为她一身束月装束,一走进帐内,贺兰端睿就一直在暗暗打量她。素和流金也只能假装没看见,随他去了。
己时号角响起的时候,十一王子贺兰端康飞奔入帐,手里拎着两只死去的野雁,欣喜若狂。
“父王!父王!您看儿臣猎到的大雁!是儿臣亲手射下来的!儿臣射了三箭,猎到了两只!”
黄口小儿脆生生的叫喊好似珠落玉盘,偏偏背影敦实,不像个孩子。
北泽王问他:“真的都是你射下来的?”
“禀父王,真的是儿臣亲手射下来的!”
贺兰端康十岁差半年,个头却快赶上素和流金了,完全承袭了贺兰家的高大骨架。不过个子再大也终究是个孩子,看他提着野雁邀功,那份藏不住的小得意,仿佛手握整个天下,无人能敌似的。
臣子们在一旁连声恭维“虎父无犬子”,北泽王笑得合不拢嘴,直接将贺兰端康抱上膝头。王后在一旁面无表情,陈贵妃则唤来宫人将贺兰端康手中的野雁拿走,不让血污沾了北泽王的龙袍。
“把这雁肉红烧了,中午给父王加个菜!”
贺兰端康大剌剌地下了命令,众人忍峻不禁,营帐里又是一场欢笑。
不想稚子过于自满,北泽王提醒他:“三箭猎到两只不算什么,当年你大王兄和八王兄可都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啊!你要多和他们学学。”
贺兰端康下意识瞧了瞧贺兰端烈,天真地问道:“大王兄现在还能射箭吗?”
素和流金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脸,看到贺兰端烈的表情并无变化,但放在椅侧的双手却用了力,骨节显出几分嶙峋。
“你可以让八王兄教你。”
贺兰端烈语气寻常,脸上甚至摆出了浅浅的笑容。素和流金却只觉得惨淡。
贺兰端康咬了咬唇,充满期待地望向八王子贺兰端睿。贺兰端睿离宫几年,十一王子对他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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