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风流郡(2/3)
>陈仪真只弹了两个徵音,琴声如泉水叮咚,珠落玉盘,便不由叹道:“果然是把好琴!”苏轼瞧着此琴桐面梓底,并有梅花断纹,笑着叹道:“这样的音色做工,宫廷之物也不过如此,想当年你爹爹一心让你学画,你却偏偏要学琴!”
陈仪真眼中似是流动着星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浅笑着开口辩解道:
“学画有什么好的?成日里被爹爹评头论足,没有一点儿乐子。要说起来,这烟雨轻还是在洛阳之时那人送给我的,爹爹倒好,据为己有这么多年,连看也不让我看上一眼!”
苏轼听她言语中颇为责备父亲,眼底尽是宠爱,张口为其父辩解起来,道:
“你这便是冤枉你爹爹了,你爹爹怎会夺人所好,他早把这琴给了我,叫我在你十九岁时再归还于你。真真,你且弹一首《扬州词》吧。”
苏轼说完,便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湖上美景,陈仪真一双玉手如葱一般,自是缓缓波动琴弦,苏轼听得一阵妙音入耳,片刻后,便道:
“朝云,拿纸笔来。”
张先正在品茶,闻言脸上一喜,“想必子瞻又有词句了。”
王朝云连忙研墨侍笔,苏轼诗句一挥而成,正是: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张先在一旁拍手称赞,“能做这般上乘之作,除了子瞻,国朝怕是再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陈仪真一曲终了,面上带着些怡然的笑,道:“钱塘自古繁华之地,苏先生对西湖却情有独钟,这几句是刚刚成的么?”
苏轼对这诗句还算满意,对陈仪真道:“你没来前,就在湖上想了,方才听你的琴声才算是写成。”
小月个性活泼,她侧脸瞧着陈仪真仙妃一样的姿容,不由在一旁道:“这世上若真有西子,也该是我们真姐儿的模样。”
陈仪真与小月一贯以姐妹相称,眼带笑意道:“月儿尽会油嘴滑舌,当心我此番去东京不带着你。”
苏轼笑笑,道:“小月是你陈府的丫头,自然是要跟着你的,真真,你要做乐师,就不得不出入教坊青楼、烟花之地,总要有人庇护才行。”
他正说着,顺手将方才写好的诗句折进信封,递给陈仪真,道:“这诗是我为之前所作《饮湖上初晴后雨》,写的注脚,你把这诗给晋卿,让他带你去教坊清平司。”
陈仪真接过信,脸上忽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道:“有先生的诗相助,仪真何愁没有门路,多谢苏先生!”
苏轼微微颔首,又道:“我若是为官京城,还能庇护得了你,真真,汴京毕竟不同于杭州,你身为良家子,在清平司恁样的风月之地,可要事事小心。”
陈仪真盈盈一笑,双目灿若星辰:“苏先生放心,我在汴京长到八岁,汴京城中风俗语言都是熟的,不会有事。”
苏轼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嘱咐道: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今这京师里虽是花团锦簇,却也党争颇多,这些年里,连王安石昔日好友司马光都退居西京,不愿入汴梁为官,我也不得已出京做这外官,以求保全自己。你此番进京,为人处事需得小心谨慎,切不可卷入朝堂纷争,记着,一切都有我来处理。”
陈仪真恭敬地福了福身,道:“先生放心便是,仪真知道该怎么做,我已在岸上备好车辆,即刻便可启程了。”
“弹劾你祖父的,是御侍中丞邓绾,此人素来奸诈,我已叫晋卿多去留意。”
苏轼想起当日,那两个风姿出尘绝世的少年在自己身边一同受教之景,又道:
“一晃四年,真真,有些心结也该解开了,晋卿是汴京里的高门望族,若遇上事情,你记得先找他。”
陈仪真点头应了下来,她父亲陈慥虽无功名在身,却是fēng_liú蕴藉、侠肝义胆,她自小耳濡目染,又受教于苏轼,自不同于一般闺阁小姐,有一股豪然之情,与小月一并别过苏轼,便听小月问道:
“真姐儿,我们此番行程可都定好了么?”
她一脸喜意,道:“我们现在就去码头,从大运河直上,船要是快的话,六七日间便可到汴梁了。”
陈仪真说着,又蹙了蹙眉,“只是我们还得先去洛阳,阿娘嘱咐我打理洛阳田产,还需得耽搁两三日行程,这样算来,最快八日,最晚十日,必可以到了。”
小月点点头,道:“那真姐儿可带足了盘缠?”
陈仪真并未带多少行囊,只道:“咱这一路走水路,花销并不大,等到了洛阳,我们去钱庄取些交子来便可。”
她忽而想起经年往事,又憧憬道:“幼时随祖父和爹爹住在东京,只觉东京是这世上最繁华的所在,也不知十年过去,汴梁如今是什么样子。”
东京汴梁,的确是这世上最繁华的所在,大宋在此建都百年,当下正是清平盛世,汴京仰仗水运陆运,聚集百万民众,又有十万禁军驻扎在此,比起先汉和先唐京邑民庶,十倍其人矣。
王诜字晋卿,如今二十二岁,正一人坐于汴京长庆楼内,他身着月白长衫,又用墨色玉簪束发,衬得他眉眼更加俊朗,这万里挑一的出众的容貌,确实不辜负他汴京才子的美名。
他自幼天资敏颖,熟读诗书,又博学诸子百家,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精,才华横溢便也罢了,更兼出身高贵,其父祖为太原王氏,更是开国将军王全斌后人。
长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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