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遗失的记忆(九)(1/1)
我和朱幻没走多远,便瞧见了“柳元哲大药房”的金字牌匾。听柳新月说,她娘家位于十字路口的西北角,临街朝南的四间大屋是药铺,后面院落用来住人,为了方便出入,后院在东边临街的一面墙上也留有大门。我俩并未进入药铺,而是直接拐到了南北的大路上。我们一走到后院的门口,随后便扣起门来。等了好一会,终于有个丫头给开了门。
“我家老爷就在药铺,你们怎么敲起后院的门来?”丫头一上来,就不客气地说。
“我们找夫人,请问夫人在家吗?”我连忙回道。
“我家夫人不见客,请回吧!”丫头不耐烦地说,说罢便要关门。
“你,你这个丫头这是什么态度……”还没等朱幻说完,丫头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连忙恭恭敬敬地说道:“我家夫人正在内堂,请随我来!”莫捉摸虽然没在我面前现身,但我想应该是他给丫头施了咒。但见朱幻一脸雾水地站在原地,我便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这才回过神来,和我一起跟着丫头进了宅院。
到了内堂的门口,我和朱幻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本想等待通传,可丫头却转身对我俩说道:“两位贵客,随我进来便是。”但见丫头如此有失礼数,我更是肯定了刚才的想法,不过我并未唤醒她,而是决定来个顺水推舟,因为如果我们不趁此机会进去,只怕老妇人是不会轻易见我们的。于是,我冲朱幻点了点头,示意他跟我一起进去。
我俩进去之后,照着丫头的话坐在客厅里等候,丫头则径直往内室去了。很快,便听见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责备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竟敢擅作主张,让客人进来内堂。”
“我,我……我怎么会这样?”丫头磕磕巴巴的言语里满是困惑。看来她已经清醒了。
“待会再跟你算账!”那个声音严厉地说道,说罢,我俩便听见了脚步声,里面的人出来了。
所谓“闻声识人”,果不其然,从里屋走出来的,正是一位眼神锐利、颇不友善的老妇人。“你们是何人?找我何事?”当她路过我们身边时,虽未正眼看我们,但还是顿了顿,问道。结果,还没等我们回答,她便径直朝正堂的主座走去。
“我是个道人,今天来见夫人,是为了你女儿柳新月的事。”老夫人虽然不和善,但我并未与她计较,而是坦言道。
“道人,新月的事……”老夫人嘴里念叨着,略微思忖了一下,忙急切地问道,“新月的什么事?道长,道长是不是见着新月了?难道她的亡魂出了什么事?”这时,她的态度好了很多,看来她还是很爱自己的女儿的。
“她的亡魂暂且安好,只是她有一桩心事未了。她已经记起了往事。”我试探着说。听我这么一说,老夫人的神情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眼神中也开始流露出些许愧疚之色,“夫人可否告知那个婴孩的去处,也好让新月的灵魂得到安息。”见状,我赶紧不失时机地说道。
“孩子送人了。”老夫人微微低了低头,神情有些不安地说。
“送给谁了?”我追问道。
“你别再问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她依然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道长,你帮新月超度吧,超度之后她就能安息了,不是吗?”老夫人转而急切地说,她的眼神里满是希翼。
“强制超度的过程会让灵魂感到非常痛苦,有个别亡魂在超度的过程中,会因为精神上的强烈遗憾,难以忍受被动忘记的痛苦,而选择了灰飞烟灭。”我坦言道。
“只是个别亡魂会选择灰飞烟灭,我的新月不会,她不会。”老夫人神情游离,满是忧伤地说,说罢,她突然站起身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恳求道:“道长,你让我见见我女儿,让我来劝劝她。”
见老夫人执意不肯相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方叹罢气,便见已到了近前的老夫人,猛的一愣怔。这时,只见莫捉摸的身影在老夫人的身后快速地闪了一下,紧接着便不见了,不用说他这是又隐了身。当然,由于他虚体的本质再加上现身的时间极短,对普通人的肉眼而言,是根本捕捉不到的,即便是我也不过是看到一抹淡淡的黑烟而已。
“婴孩一出生,便被老爷亲手捂死了,尸身扔在了距离城西五里路的婴儿冢。”被莫捉摸施了法拍了后脑勺的老夫人,终于说出了实情。听到这里,我内里一阵悲愤,不由得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朱幻也紧紧地跟了出来。
朱幻见我心情沉重,一路上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申时,我没有即刻将调查结果告知柳新月,而是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事实对她来说,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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