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得偿所愿(1/2)
水墨恒没想到张居正会将问题推给自己。
明显得罪人的事嘛。
可李彩凤开口了,又不能不说,当即清了清嗓子:“其实,杭州知府周文龙大人讲到的,杭州织造局用银的弊端,当引起重视。历朝制造龙衣,一些当事中官借机贪墨,导致民怨沸腾。”
这话一说出来,冯保肯定不高兴啊!
当然,水墨恒也不会忘记安抚。说完后,紧接着将话锋一转:“自冯公公担任司礼监掌印以来,各监、局、司清明自守,奉俭去奢,内廷风气为之一新。”
先拿一顶大帽子,扣在冯保头上再说。
但安抚不是目的。
水墨恒继续说道:“可杭州织造局那帮中官在杭州吃喝玩乐,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也是事实。”
“杭州织造局督造已被撤职。”冯保小情绪难免。
“这个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水墨恒当即回击道,“这次织造局用银,之所以引发矛盾,一是工部尚书朱老性子倔强,沟通有误;二是杭州织造局工价银计算确实有误。据周大人所言,制造一件龙衣,实际工价与申请用银工价,悬殊太大。”
其实,这是在李彩凤面前第二次谈论这个问题。
第一次在东暖阁,水墨恒也讲过,但那时张居正和王国光都不在现场,所以问题搁着一直没解决。
再次提出时,因利益所致,冯保依然气鼓鼓地反对,说周文龙计算的工价有误,多项开支没有计入。
为避免冲突,水墨恒并没有反驳冯保的话,而是说道:“杭州织造局归内廷管辖,编制预算由织造局钦差太监负责,工部完全插不上手,但用银却要工部分摊一半。这种管理体制本身就有问题,工部出钱,织造局钦差太监拿去挥霍,是谁都会有意见。”
“那你说怎么改呢?”李彩凤问。
“既是内廷与工部共同出银,那么每年的用银额度,就该由两家共同核查,编制预算,而不能由内廷单方面编制预算。预算做完,两家协商没问题,再联合呈文到皇上那儿,由皇上核实批准。”
水墨恒这番话,不过就事论事。遵循的宗旨只有一条:出了钱自然要参与,有资格说话。
张居正听了,当然高兴。若这样一改,虽然名义上是皇上定夺此事,但内阁却可以通过“票拟”来干预。
但冯保听了,一头黑线,很不高兴。因为自洪武皇帝至今,为皇上制造龙衣,编制预算,都是司礼监说了算,让皇上下旨只不过是个手续问题,没工部什么事,也没内阁什么事。
而李彩凤听了,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既照顾到工部的面子,赋予他们一定权力;又适当遏制了内廷一手遮天的传统,堵塞了漏洞,最后的控制权还是要落到皇上手中。于是问:“张先生,冯公公,你们意下如何?”
“臣赞成。”张居正当即表态。
“奴才听凭太后裁决。”大权旁落,冯保很不甘心,可一时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若是张居正提出来,冯保肯定要拿着“祖制”的名义来辩护;可这话是从水墨恒口里说出来的,太后都没话说。既然如此,反驳徒增不快,只能作罢。
“好!”李彩凤拍板,一锤定音,“既然冯公公没意见,那这件事就按水少保的建议去做。”
这样,大明王朝坚持了两百年的“祖制”,在李彩凤手里便止步改弦易辙了。
受益最大的当然是朝廷。
其次是张居正,借水墨恒之口,没有得罪冯保,还将问题沿着自己设想的方向漂亮地解决了。只是又欠“妖孽”一个人情啊……
李彩凤非常满意,不禁问道:“冯公公,今年预算,申请的用银是多少?”
“八十八万。”冯保答。
“如此一来,你觉得今年用银多少合适?”李彩凤又问。
“四十四万?”冯保一下子砍一半,觉得已经很是大方了。不料话音刚落,只听李彩凤道:“再砍一半,二十万如何?”
“奴才谨遵太后懿旨。”冯保想哭,从八十八万两,一下子减到二十万,我的妈呀……
就连水墨恒、张居正、王国光都感到吃惊。
李彩凤也是因为高兴,心情豁然开朗。但她这么说,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站在一个母亲对儿子关心细察的角度:
“钧儿今年十二岁,正是长个儿的时候,比起他刚登基那会儿长高了半个头。龙衣若做多了,到明年,恐怕又不合身,白费银子,不如少做两套。”
张居正听了,真心赞道:“还是太后细心。”
冯保闷着不作声。
李彩凤知道冯保不高兴,想了想,高屋建瓴地说:“咱说话可能不中听,但希望你们几个记住,无论做什么,都要为皇上着想,为朝廷着想,千万不要打自家的小算盘,更不要为鸡毛蒜皮的事闹得不愉快。常言道家和万事兴,你们都是替皇上当家的,一定要和和气气。”
冯保是个聪明人,一听李彩凤这话其实是对他说的,赶紧将心里的不悦压住,表白道:“太后所言极是,奴才必铭记于心,咱都是为皇上效劳的,衷心事主是咱的本分,哪里闹意气?”
“冯公公这么说,咱就放心了。”李彩凤浅浅一笑。
“太后,臣还有一事想要禀奏。”见太后高兴,张居正索性将心中的问题一并道出。
“说吧。”
“工部尚书朱衡请求致仕,不知太后是恩准还是慰留?”
“张先生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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