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铤而走险(1/2)

屋中一片静谧，似乎只听得到翰道冲那渐渐粗砺的呼吸声。

良久，陆元甲才打破了沉默。

“但不知少都统找到陆某是想问些消息，还是别有差遣？”

“怕是要让陆大人笑话了，道冲本是末官小吏，入宫陪太子读书也不过年余，似也不应操心此等军国大计。只是平素与太子和皇后接触甚多，深知皇后念故国，若是大辽倾覆，皇后必是伤心不过。太子又是极重孝道之人，皇后若是有不测之忧，太子也必是……”道冲按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竟是微微有些战栗。

一旁倾听的德咏见道冲一时动容难言，便轻咳了一声，说道：“陆大人，我们兄弟的意思便是想请陆大人想想办法，一者看晋王所说的大宋再起边衅之事是否确实，二者若是确实，可还有周旋余地？”

听了翰家兄弟所言，陆元甲也大致理清了脉络。

辽使耶律大石来兴庆府的目的是请党项人出兵相援，在此大宋使者到来之际，西夏皇帝便也有了平息夏宋边衅而移兵援辽的心思。当然，这种心思是出于皇帝的本心，还是为了慰藉皇后而不得已做出的姿态，陆元甲暂时还无从知晓。

晋王也一定是得知了消息，才破釜沉舟佯称大宋动兵在即，拉响了夏宋警报，以此来掣肘西夏皇帝援辽的打算。也许是为了假戏真唱，晋王和二王子这才要急急离开兴庆府。

只是，太尉童贯无心插柳，晋王歪打正着，狼和喊狼来了的人都没有失望。

陆元甲略一沉吟，说道：“两位少都统，恕陆某直言，晋王好战喜功，既便我大宋不先起边衅，恐怕晋王亦不会善罢甘休，晋王今日之言怕也只是托辞罢了。”

“道冲来见陆大人之前，已与太子有了商议。也不瞒陆大人，辽使耶律大石也见过了皇后和太子，耶律大石也向太子说起陆大人乃是深谋远虑之人。而今，大金崛起，夏宋辽看似倾扎渔利，实为唇亡齿寒，成败或都在一念之间。若是陆大人也有心挽狂澜于既倒，太子殿下希望能与陆大人见上一面，共商大计。”

“陆某不过是大宋使臣帐前的末官罢了，所知所觉甚浅，又决断不得大事，何敢劳太子相邀？！”陆元甲推诿道。

道冲微微一笑，说道：“我道冲虽与陆大人初次谋面，但耶律大石岂会虚言？濮王岂会虚言？陆大人莫要太过自谦了。”

“濮王？”

“不错，此番濮王也在一道计议。濮王对陆大人也是赞誉有加。”

陆元甲心中暗惊，原来眼下已然有了一个“反晋王”联盟，宫里的皇后和太子，宫外的濮王，还有辽国的耶律大石。特别是濮王的出现，意味着黑水堂也将介入，在陆元甲看来，这并不亚于晋王手里的铁鹞子和横山营。

那么，大宋要不要加入呢？这是一个问题。

晋王李察哥就像是一把夏人剑，锋芒毕露，锐利无比，防备它搠向自己最好的方法，或许就是给它找一个对手。

“既然少都统如此抬爱，陆某也是却之不恭了，但不知何时可见太子？”陆元甲说道。

“眼下太子便在湖山酒楼，陆大人若是便宜的话，现在便可随我兄弟前往。”德咏应道。

“也好，两位少都统稍坐，陆某做些安排便可前往。”

“陆大人请便。”

翰家兄弟见陆元甲答应了，脸上便有了喜色，齐声应道。

陆元甲出了屋门，便见院子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眼前。

“叶指挥……”陆元甲被吓了一跳。

“听秦公公说陆大人找过我？”

“正是，叶指挥请随陆某到屋中一叙。”陆元甲径直奔向了郝兵城的房间。

郝兵城正与陈十六在屋中愁眉不展，见陆元甲推门而入，忙都站起了身。

“这位是……”郝兵城一脸错愕地看着随在陆元甲身后的叶北棉。

“十六，你到门外看着，我又几句话与他们说。”陆元甲对陈十六吩咐道。

“是……”

见陈十六颇有些不情愿地出了屋门，陆元甲低声说道：“郝指挥，此位便是皇城司的叶指挥，算是可托付信任之人……”

说到此处，陆元甲望了一眼叶北棉，只见黑纱背后隐隐现出了些许的笑意。

“哦……”郝兵城似乎还有些缓不过神来，目光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黑已然。

“之前在镇戎军的那晚，顾大放便是被叶指挥救下的。”陆元甲只得又补充了一句，而后，又转向了叶北棉，“叶指挥，郝兵城是西军机宜房三营指挥，你应该也是见过。

叶北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复了陆元甲。

“眼下，有一要事，需要你二人马上出发去趟韦州城。”陆元甲瞥了一眼叶北棉，而后便紧盯着郝兵城，眼中戾气顿生，“到了韦州，立即将那眉间黑痣之人秘密拿下，安置在可靠的所在，切不可走露了消息，但等我到了韦州再行处置。叶指挥功夫高绝，对韦州情况也还熟悉，有她帮你，当是万无一失。”

郝兵城眼中灵光闪动，没了方才的困惑，似是已然了解陆元甲的用意。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陆大人，听郝指挥的口气，应该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我却是一头雾水。但不知，到了韦州我二人却又是哪个主事呢？”

“叶指挥，郝兵城自然会将事情原委如实相告，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到了韦州，还要烦请叶指挥行事多与郝指挥商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