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缘来客栈(1/4)
要说春雨贵如油,这秋雨可就惹人讨厌了,简直就如家里老娘们的唠叨,下了好几天,还就没完没了了。
官道上绵延六七辆马车吱呀吱呀向前,只看印在泥地上的车辙,就晓得这些马车上货物不少,一杆旗帜在雨中招摇,斗大的一个“孟”原本倒也是铁画银钩,气势非凡,被雨一淋,气势就不说了,还掉了色,一抹掉一手绿。
打头的一辆马车上,一个个头不高的精瘦汉子,三十多岁,头上一顶毡帽,腰间一个酒葫芦,拿着一条布条拴在腰上。
汉子时不时拧开酒葫芦的塞子,喝上一口小酒,砸吧砸吧嘴,朝着身后眯眼一笑,屁股底下却坐着看着就威武霸气的两柄长刀,也不嫌咯屁股。
这就是这孟家帮的大当家,姓孟,因为擅使双刀,道上人称孟双刀,至于本名,则没有多少人知晓了,别看孟双刀吊儿郎当不像是个当家的,但那一手耍起双刀的功夫可不能小瞧了,要知道孟家帮这么大的摊子,可是靠着孟双刀的事迹震着呢。
如今在整个江淮一带,他这孟家帮都能算得上是二流,说起来二流不好听,可要是对于这些小帮派而言,孟家帮已经算顶尖了,至于一流帮派?在朝中或是在江湖上没有轻易垮不掉压不倒的顶大靠山,还是甭想了吧。
识文断字,孟双刀不会,小时候就是跟着师父卖艺为生,就能数出来路人给了多少铜子的赏钱,后来偶然救了个家里突遭大难的落魄秀才,就给他拉到孟家帮里做了二当家,后来再有一个他的远方表妹投奔,也就马马虎虎做了个三当家,这些年孟家帮能从连名字都没人听说过的不入流小帮派混到如今这地步,自然也是少不了二当家的能谋善断与三当家的事无巨细。
不过在这孟家帮里,那肯定就是大当家说了算嘛,要不咋能叫做大当家呢?三当家骑着马溜达过来,站在孟家帮这大旗前秀眉一蹙,捂着嘴笑了一声,胯下白马就迈着小碎步又回到队伍里。几个普通帮众更是起哄,还有一个站在这孟家帮大旗附近的,刻意伸手在旗上揉了一揉,将颜料向着别人脑门上抹去,边抹还边回头问孟双刀,“老大,你说这要是向着谁脑门上一抹,那不就是被绿了吗?”
孟双刀将眼睛一瞪,给几个帮众似乎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孟双刀这才喝一口小酒,众人又轰然大笑起来,孟双刀气得恨不得将酒葫芦朝着几人头上砸来,这帮没规矩的,不就是老子贪便宜吃了亏,没想到新做的这面旗这么差,至于让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们笑话一路?
一骑越过车队上前来,马上坐着的人大概而立之年,是个相貌端正的,剑眉星目,在马上举手投足的神态也隐约有着大户人家出身的影子,不过大概也是被生活所迫,眉眼间有些沧桑,此时他披着一身蓑衣,这就是孟家帮的二当家了。
这位二当家“吁”的一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眉头微微皱起,伸出手掌挡在头顶上,朝着孟双刀道,“大哥,让车队停停吧,这雨有些大了,咱人倒是没事,就是有两车货沾不得水啊。”
孟双刀闷头喝了一口辣嗓子的烧刀子,将空酒壶扔在马车上头,从这里一路直走到到雍梁二州境内的路线可是全都在他脑子里装着呢,这一路上,哪里有劫路匪,哪里能歇脚,一清二楚,最近的客栈那可得在百十里地外呢,原本想着一鼓作气拉着车队赶过这段路,不过看到这一众兄弟的疲惫,还是跳上马车,两指捏在嘴里打了个呼哨,接着挥手指了指山路一侧的山崖,众人听了吩咐,拽着马车靠近崖边,二当家文绉绉说什么斜风细雨,仰头望去,可不是,要是贴近山石,足有半个肩膀的宽度不会被雨淋到,这就足够让人心满意足了。
孟大当家和普通帮众一样,找了个角落缩着身子望着漫天冷雨,神态和躲在雨中的野猫没啥两样,一双布鞋里浸了水,还从脚上拽下来,拧了一拧,让倒霉蹲在孟大当家身旁的一位帮众直捏鼻子,孟双刀拿着鞋底子就朝着这家伙脑门上扇去,怎么,还嫌老子脚臭咋的?要是真臭,我咋没闻到味儿呢?
还没打中,就被几个帮众齐刷刷拉住,孟双刀瞪着一双牛眼,作势还要不依不饶的再打,身旁帮众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嘿嘿笑声,朝着他身后指了指。
孟双刀一扭头,看到表妹正叉着腰笑意盈盈站在面前,哎呦一声,赶紧跳着脚给鞋套上,一双手擦了擦,都不晓得向着哪里放。
一帮普通帮众看着孟大当家这扭捏模样,齐刷刷的拍着手叫好起哄,孟双刀跺了跺脚,倒没真正生气,他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成个家什么的了,表妹就更好了,亲上加亲,有些话孟双刀从没和人说过,比如这表妹究竟是不是他隔了十八代远的远方表妹还不一定呢,又不是高门大阀,谁还天天踹着一本族谱啊?
孟双刀倒是还怀疑过这姑娘是不是不怀好意来的,不过说起来就惆怅啊,他孟双刀要钱没钱,要脸没脸,上赶着想让别人骗财骗色都没姑娘愿意,还怕个球?这姑娘听说死了不晓得是不是自己远方叔婶的爹娘,孤苦伶仃。天大地大,男儿还好摸爬滚打,有一把子力气最不济也不至于饿死吧?姑娘家就难混了,就算是假借了他表妹的身份找个靠山,也实在是情理之中嘛。
看着表妹从怀中掏出两个果子,明显是在路上的林子里摘的,孟双刀赶紧拿着袖子蹭了蹭双手,笑嘻嘻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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