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船上老儒生(1/3)
临安城外的码头上,一艘十几丈长的大船正在停靠,船主人做的生意不小,往来各个城池之间,这一船货物就能赚上几千两银子,河运不比海运,少有遇到大风大浪翻覆的危险,不用和老天爷争饭吃,真正需要考虑的反倒是打通各个关节,比如河运衙门之类的关键地方,一定要有人脉有关系,否则按照现在商道上的默契,谁不带上些不太见的了光的东西?万一要是得罪了什么实权人物,保准一查一个准,这艘接下来去往扬州城的船上,自然也有,比如替某些达官贵人带的前朝字画,来路就不怎么正当,不过有一项东西,私盐,船主人是不敢碰了,谁不晓得最近扬州的私盐案闹得沸沸扬扬?要说起来,船主人心道还是他好人有好报啊,这些年他的交友广泛,庙堂之上也有几个知心人物,原本他看着一些人做扬州的私盐生意赚的银子,那叫一个眼红啊,差点儿也去贩卖私盐了,不过幸好朝中有人专门给了他提点,说这生意八成是要出事,他才悬崖勒马,如今听说书人讲扬州牵扯进私盐案子里高不可攀的朝廷命官都死了十几个了,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出了这一桩事,船主人更是坚定了要多结交各地好汉的决心,这不听说临安本地一位大儒去外地省亲,正好顺路,特地为这位孙姓大儒留下了一张甲字头的船票,分文不取,这几百两银子不赚并不可惜,孙老先生年轻时候入职翰林院,后来虽潜心著书,与江南一带的士子儒生仍有密切往来,不说半数士子见到这位老先生要行晚辈礼,就是当今文坛几位风头正盛的人物,见到这位老先生也要称一声师兄,两年前这位大儒又与几位好友合著了一本写前朝历史的《前史通鉴》,据说在文人之间反响很大,船主人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不会以为能靠着自己年幼时候私塾里学来的两三本基础典籍就能和这位老先生谈古论今,但只要老先生收下了自己的船票,这份人情就算是种下,不求着这位老先生知恩图报,只要笔下留点儿面子,不要像几年前一般,一位文坛巨擘,见着给人刺绣的女子,心生同情,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写“穿针无日夜,五指皆沾血”倒是无碍,可不该把倒腾苏绣的商人都骂成黑心骗子啊,竟然引来一帮血气方刚的江湖游侠儿来行侠仗义,老想着将那些好好做着绣工的女子带出苦海,让做这些生意的同行苦不堪言。
只是船主人没想到的是,老先生不是自己上船,还带了几个弟子,老先生倒也通情达理,掏出银子说这几个弟子的船票自己付了,不过对船主人而言,送佛送到西,几百两都送出,哪里还在乎总共几十两银子的普通船票,只是如此一来,船上的位置不多,船主人也只能叹息一声,捏着鼻子去得罪几个普通船客了。
起锚的时候,一个腰间佩玉的青年文士上船来,正望着滔滔河水羽扇纶巾谈笑间,却被告知这船上已经没了位置,怕是要他们兄弟二人挤一挤,眼前这位不用说,就是当初打劫李月白反被捉,又在西湖剑宫好吃懒做大半年的张不三了,此时张不三扭头看一眼正在一步一晃踏着甲板上船的那憨货,脸色好比吃了黄连,要是如花似玉一大姑娘,张不三倒是很想在一间客舱里挤一挤,可这憨货,别说那站在哪里哪里不敞亮的身板,就是晚上这憨货的呼噜,就能叫人欲仙欲死,这哪里能行?
张不三继续轻摇羽毛扇,看似是说给身后憨货,实际是说给围观的人群道,“你觉得哥哥我,岂是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船上管事这些年跟着老爷走南闯北,什么样的泼皮无赖没见过,只是老爷心肠好,如今又是自己有错在先,仍旧心平气和商量道,“那给您再减两成船票钱?”张不三摇头。
“五成?”
张不三再摇头。
管事嘿嘿一笑,接着一挥手,从船上不知哪里就跳出几个大汉,张不三骇的向后一跳,这下仍旧是轻摇羽毛扇,不过说的话却是十分没皮没脸道,“我看五成就挺好。”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管事无奈苦笑,这些小钱都不用经过老爷,他就可以应了,这青年文士看着不可怕,主要是跟在眼前这青年文士身后的汉子,看着得有三百斤的体重,别说打人了,就是朝着谁身上一压,弱不禁风的家伙都能一下子嗝屁了,再使着一对寒气森森的双锤,怎么也不像是个好惹的货色,而至于他身后这几个大汉,哪里是雇佣的江湖好汉?而是在船上搬货的苦力,空有一身力气,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鹿死谁手,真要打输了就不用说了,就算是打赢了,万一失手伤了人弄死了人,还得给自家生意惹上一出官司,不值得,所以干脆也借坡下驴,只是心里,难免对这前一刻还嚷嚷这绝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青年文士多了几分轻视鄙夷。
等着张不三和身后憨货走上甲板,附近仍有几个见到那一幕的人朝着张不三指指点点,身后曾化名李四的大汉额头上青筋暴起,朝着身后一瞪眼,吓得一帮人一趔趄,不敢说话了。
人人都说他是憨货,可是他觉得自己并不傻,比如现在在船上,就不能随手杀人,除非哥哥发话,关键是杀了人不好跑,否则就冲着这些人看向哥哥的眼神,就想把这些人全都一锤子一锤子砸死,他不是嗜杀之人,但他就是看不得哥哥受半点委屈,他一个大男人,想起张不三哥哥为他做的一切都差点红了眼睛,当初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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