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教学(2/2)
都没怎么动过,到底是富贵种。”烟儿听了也是掩嘴而笑,道:“妈妈就偷着乐吧,要不是公子嘴巴缝里剩下点儿来,这些东西,哪里轮得到我们。”
令仪用饭的时候一向不怎么说话,也从来不挑沈昱剩下的菜,每次只捡着那干净新鲜的小菜吃一些,反倒是三人里最先丢了碗筷的人。她瞧着那盘连荤油都被蒋婆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牛肚,第一次体会到父亲讲过的晋惠帝的故事,路有饿殍,百姓浮野,一个小小的沈府竟然敢拿牛肚入菜!礼乐制度崩坏到何等地步!
令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堪堪略坐了片刻,便向着另外两个人道: “妈妈和烟儿姐姐慢用,公子身边离不得人,我先过去伺候着。” 说完,快步从庭院穿过,回到了书房。
书房里,沈昱正闲极无聊的坐在滚脚凳上翻书页,见到令仪,欢喜地扔了书本,道:“你来了。”
令仪见屋内暗淡,先将书案上的一盏青釉牛形油灯点燃了,又去隔间拿了小剪子,剪去先前燃透的半截烛心,拿铜拨子挑了挑,见屋子里明亮起来,方才用透明灯罩罩着,道:“你是个死人不成?屋子里这样暗,也不知道燃个灯火?”
沈昱道:“我和你说话,你总是不理会我。为着这些个小事,又尽来数落我。”
令仪笑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不过说了一句灯火的事,引出你这么多话来。打今以后,我再不多一句嘴就是了。”
沈昱道:“好令仪,不说这些闲话,你过来,我教你认字。”说完,跑过来拉了令仪的手,将她推着坐在书案前,又学着令仪平时铺展宣纸的样子,展了纸张和帖子,从笔架上取了管笔塞到她手里,毛手毛脚的取了墨锭,顺手端着茶盏准备往砚石里倒水,令仪赶紧拦了,笑着道:“公子快歇着吧,没得糟蹋了这些个好东西。这研墨的水,不能用茶水。”她指着旁边一个鼓圆形的青釉砚滴道:“喏,那个是砚滴,里头还有我下午用剩下的清水,你洒几滴在砚石里面就行了。”
沈昱拿着那小小的砚滴,左右翻转着看了半响,觉得甚是平常,就从壶嘴滴了数滴水在砚石里,两手拿着墨锭,不知如何下手,便瞧着令仪傻笑。
令仪指点了几句,方才磕磕绊绊的磨好了半砚粗糙浓黑的墨汁,催着令仪拿笔蘸了,指着帖子上的字念道:“天。”令仪忍着眼中的酸涩,小声的跟着念了,沈昱又催促着她照着临摹,令仪斟酌半响,方才在斑驳暗黄的金栗宣纸上落下一笔,她虽尽力掩饰着,可多年习惯使然,一字初成,笔锋离方遁圆,筋骨流动,所幸沈昱见识有限,不知行草体式,只当令仪同他一般,便去刮她鼻子嘲笑道:“先前是哪个贱婢嘲笑本公子是‘蜈蚣体’来着?这回怎么说?”
令仪懒得多言,只默默的坐着写字,她不去看沈旭的字,只把沈昱的那几张宣纸拿来做模子,强逼着自己将行草的笔锋收了,连筋骨里那点洒落的风神也敛了,一刻不歇的写了大半张纸,等到宣纸上的字迹渐渐地越来接近沈昱的“蜈蚣体”,方才满意地停了笔。
沈昱还在不断吹嘘自己从兄长那学来的为数不多的学问,令仪则在严肃地思量自己该怎么掌握学习的度,才不至于显得他太过无能。
两人一个静静地写字,一个牛头不对马嘴地瞎教,气氛倒也出奇的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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